书名：穿成豪门真千金她闺女[穿书] 作者：初晰 文案： 宁晗穿成了一个小团子，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卖部，温馨和睦。 直到一天，她发现亲妈是某本书里被豪门抱错的真千金，还没等来豪门相认，亲爸在一场车祸中变成了植物人，耗尽全家积蓄后，亲妈的身体也一天天被拖垮。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撒手人寰了。 为了阻止悲剧发生，宁晗毅然决然地走上帮亲妈回豪门道路。 假千金女儿出生当日，宁晗揪住匆匆赶来的人衣角，眨着小鹿般的眼睛真诚道：“奶奶，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外孙女。”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晗 ┃ 配角： ┃ 其它：新文《和死对头互穿后》正在连载 一句话简介：我帮亲妈回豪门 立意：亲妈由她来守护！ 第1章 午后，阳光直射下来，水泥路干巴巴地发着白光。 知了躲进了树荫里，此起彼伏地叫喊着，闷热的天气平添了一分燥意。 苏城某老旧的小区内，一位穿着格子长裙的妇人捏着鼻子，弯弯绕绕了好几圈，停在了一家小卖部前。 “要点什么？”听见动静，杨秀芸将蒲扇搁到一旁，忙跑了出来。 等看清来人，杨秀芸清丽的脸愣怔片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忙地去开小卖部的门，让吴霞进来：“妈，你怎么来了？家里米吃完了吗？” 吴霞说城里的米更香，便一直来她这里拿米。可是，上一袋米才拿回家半个月，今天出现，着实让杨秀芸诧异。 “哦……是快没了，你再给我拿一袋。”理直气壮地。 杨秀芸没多想：“奕哥进货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让他送过去。” 一路过来，吴霞早就热的慌，进来后将包搁在一旁，扇着手风瞥了眼头顶发黄的风扇，“这都八月天了，你们怎么还用这破东西，你哥家前两天装了个空调，风呼呼地吹，要多凉快有多凉快。” 最近几年，经济高速发展，杨秀芸自然知道空调比风扇凉快多少。可她家刚凑了个首付，每个月还要贷款，本来就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哪里拿的出几千块装空调，只好干巴巴地陪笑。 “谁让你当初非要嫁个一穷二白的人，活该你。”吴霞嗤了声，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你哥最近看了个项目，缺点资金，你资助他点。” 怕她不答应，吴霞先发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折上还有钱。” “妈，下个月晗晗要上学了，那些钱是存着给她交学费的。” 一听这，吴霞眼睛一瞪：“女儿家家的读书有什么用，迟早是要嫁人的，赔钱货一个，到时候还不是全便宜了别人！” 里间的门没关严，对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进去。 在听到“赔钱货”三个字，宁晗揉着惺忪的眼，稚气的脸上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意，蹬着小短腿爬下床。 声音还在继续：“你要实在拿不出来，把你们这个小卖部卖了得了，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全卖了，和你哥一起投资，到时候躺着赚钱。” 轻悄悄地开大了门缝，刚好看清正对着门的吴霞。 整张脸抹着厚厚的粉，随着夸张的动作，劣质粉底仿佛下一秒便要抖动下来，再加上那高凸的颧骨和凶光毕露的三角眼，宁晗对这个老妖婆的观感差到极致。 这么尖酸刻薄的长相，和她亲妈温柔婉约的样子差的真大！ 吴霞不知道自己正被审视着，张着涂了口红的嘴继续说：“这个项目你哥问过人家了，现在投资一万，到年底，光分红都能涨整整一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他现在也就是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你拿点出来，到时候少不了你好处。” “哥他投资了那么多，哪次赚到钱的。”杨秀芸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 “这次不一样，这次一定能赚钱。”杨秀芸想到临来前自家儿子拍着胸脯的样子，不悦地看杨秀芸，给她施加压力：“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你嫁出去了，不会打算不认我这个妈，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吧？” 这么一口不孝的锅压过来，宁晗看到亲妈身形晃了晃。 声音也有些颤：“妈，你和爸需要钱，我去借去抢都不会有怨言，但是……哥……他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话还没说完，吴霞扬起手狠狠地朝杨秀芸脸上扇过去，淬道：“你咒我和你爸死呢！杨秀芸，你才嫁出去多久，能耐了你！” 宁晗听着亲妈瞬间焉下去的气势和一句句的“对不起”，心里的火窜的老高，恨不得冲出去打吴霞一顿。但她还留着理智，她现在是个不足五岁的小屁孩，根本不够那老妖婆打的。 她得智取。 扫视了卧室一圈，黑亮的眼睛最终停留在床头柜的铁盆上。 杨秀芸怕她午睡被热到，特意在床头柜放了盆水，盆和水摔到地上的声响一定能引起注意。 有了主意，宁晗跑过去，仰起头垫着脚，还没长开的胳膊费力地去端那盆水，只是她到底人矮力气小，废了半天劲也没挪动铁盆半分。 反倒客厅里的数落声一阵大过一阵。 宁晗维持着冷静，观察地形，她们家的床头柜是那种老式的柜子，高高地，站在地上，比她还要高一些，她想把这盆水端下来，简直痴心妄想。 索性床头柜紧挨着床。 她赶紧双脚并用地爬回床上，依靠着地形优势，没一会儿，铁盆被她推了下去。 砰—— 铁盆落到的声响几乎要刺穿耳膜，宁晗立即捂住耳朵，爬下床，一屁股坐到铁盆旁，怕自己不够狼狈，沾了满手的水和泥往身体抹，嗓子也不忘扯开，哭的震天响。 这样的动静足够引起注意了！ 果不其然，外面的争吵时戛然而止。 杨秀芸听到声响第一时间跑进来，顾不及检查，急匆匆地抱起宁晗就往外跑。 吴霞跟着后面进来，拧着眉看了眼嚎啕大哭的宁晗，拦住要出去的杨秀芸，正欲说话，就见杨秀芸像是没看到她，不管不顾地，抱着宁晗径直冲了过去。 吴霞躲避不及，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咬着牙打算发作，杨秀芸早跑远了。 宁晗被抱在怀里，颠簸中看到老妖婆吃瘪到怒火中烧的表情，心里舒畅极了。 可惜了，她刚刚应该趁老妖婆没站稳伸手推一把，让她来个狗啃泥。宁晗为自己发挥的不够完美唏嘘了一下。 这声唏嘘听到杨秀芸耳朵里，只以为宁晗是摔的不轻，步伐又加快了些，“宝宝乖，宝宝再坚持会，妈妈带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杨秀芸才发现之前哭的起劲的宁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声。 此时此刻，小家伙躺在她肩窝里，呼吸平顺，已经睡着了。 杨秀芸挂好号，找了个空位给宁晗换了个姿势，让她睡的舒服些，顺便凝着眉检查她全身，除了衣服上干涸的泥渍和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身上倒是连个红印都没有。 之前着急没来得及检查，现在看到没什么外伤，杨秀芸可算悄悄松了口气。 掏出纸巾，温柔又细心地将脸颊 上的眼泪擦掉。 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她太懂她妈了，特意选在了奕哥去进货的时候上门来要钱，是吃准了家里只剩下她们娘俩。这次途中出了意外，可是回想起吴霞恶狠狠的表情，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下次再来，她该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医生喊到了她的名字，杨秀芸收回思绪，抱着宁晗赶忙进去：“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女儿伤到哪没。” 外伤看不出来，可保不准没内伤。 又检查了一番，从医生嘴里听到“没大碍，就是吓到了，开点药吃两顿就行。”后，压着的那颗心才缓过来。 拿了药，回到家时，宁奕早已回来。 他还穿着早上临走前的那件白T，只是，经过一天，白T上染了许多的汗渍，一道道地，微微发黄。可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大开的家门以及货架上空了一圈，根本无暇换衣服，拎着棍子气冲冲地往外走。 看到杨秀芸抱着宁晗回来，棍子扔到一边，担心地跑过去看着娘俩：“芸芸，这是怎么了？” 杨秀芸把宁晗抱回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才道：“晗晗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看了医生，没什么事。” 三言两语地，并没有提及吴霞过来的事。 吴霞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平日里对她并不好，可那毕竟是自己亲妈，她不想把关系弄僵。 “你脸上怎么红了一块？”宁奕眼神落在杨秀芸左边脸颊上，细嫩的脸颊此刻红的不像话。 杨秀芸这才想起来下午被吴霞打了一巴掌，她捂了一下脸，惊慌地说：“可能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我去看看。” 这么大的反应宁奕虽然疑惑，但跑了一天，疲倦早已席卷了他，没有多想，找了衣服去洗澡。 睡了没多久，宁晗就醒了。 看着熟悉的床，略微愣怔，宁晗才反应过来，虽然自己的灵魂有二十五岁，但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还不足五岁，折腾了一通后，半路就扛不住睡着了。 啧，这具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弱。 还好她刚没直接冲出去和老妖婆拼刺刀。 想到老妖婆，小小的脸再次染上森然的冷意。 杨秀芸能想的，她自然也能想到，这老妖婆特意选了这个日子来要钱，不就是知道家里只剩她和她妈两个老弱病残了嘛。 今天没要到钱，过几天肯定还来。 这次她暂时用了这方法，杨秀芸没被欺负的狠，可这方法不可能次次用，浪费钱不说，还折腾，一点好处讨不着。 几乎瞬间，宁晗便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点个收藏吧qwq 第2章 晨光熹微，天空刚透出鱼肚白，整个城市尚处于沉睡中。 宁晗特意起了个大早，小小的脸上不掩困倦，任由杨秀芸在她粉色的裙子外又套了件外套。 又给她梳了个羊角辫。 娴熟地帮她绑上粉色的发圈，动作却比平常要慢上些，凝着镜子里明显出神的杨秀芸，宁晗抿着唇，不发一言。 宁奕洗漱完出来见母女俩诡异的氛围，只当是两人还没睡醒，扬着唇道：“芸芸，我先走了，你要是困，再回去睡会。” 杨秀芸道：“奕哥，我送你出去。” 两人是自由恋爱的，哪怕结婚了好几年，依旧绞的紧，他单单出去一天，杨秀芸舍不得的情况也是常有的。因此，宁奕没瞧见杨秀芸紧蹙的一下眉。 一家三口刚出门，清晨的寒意便拢了过来。 宁奕上了货车，和依依不舍的妻女道别：“早晚温差大，你们早点回去吧，我进完货就回来。” 杨秀芸藏着心事，但又明显没有将心事告诉丈夫的意思，牵着宁晗的手，意味不明地说：“奕哥，一路安全，早点回来。” “嗯嗯。” 他一脚踩上油门，转着方向盘正准备走，便见粉嫩的身影冲了过来，他吓的赶紧熄火。 宁晗手脚并用地刚爬上车，便被捞进了怀里，父女俩亲昵地蹭着脸颊，“晗晗，舍不得爸爸走吗？” 细嫩的脸颊偶尔被刚刚冒头的胡渣蹭过，宁晗边躲着，边伸出小胳膊捞起安全带递到宁奕手里。 “爸爸，你忘记系安全带了。” 软绵绵的一句话，宁奕一愣，他向来觉得系安全带又麻烦又不舒服，但是被宝贝女儿严肃的表情逗笑，他笑着把安全带系好，“这样可以吗？” 小小的脸不苟言笑：“爸爸，不系安全带要扣两分，还要罚款，你下次不要再忘记了。” “哈哈。”捏了捏小家伙的羊角辫，宁奕被她的话逗笑了。 还从未听说过不系安全带要罚款。 “好，爸爸全都记住了。”轻飘飘地哄了两句宁晗，他将人放下去，关上车门，再次启动车子，这次宁晗没再跑过来，他低头看了眼横亘在胸前的安全带，到底没将它扣掉。 杨秀芸对宁晗的说辞也略有诧异，牵着宁晗回家：“晗晗，你从哪听说不系安全带要罚款的？” 宁晗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是2010年，貌似……还没这项硬性规定。 她学驾驶时，交通法规已经趋向完善，系安全带于她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看到宁奕打算直接开车，她才急匆匆地跑过去，却完全忘了，这个年代，这些说辞有些前卫。 “妈妈，我饿了。”她不动声色地转移注意力。 “妈妈去给你做饭。” 吃完饭，母女俩坐在小小的杂货店里，宁晗的面前摊着一本学前科的图册，杨秀芸的柔柔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晗晗，你看这个头上长了两个角的是……” 是绵羊。宁晗早已看到图册旁的两个宋体黑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真是小儿科。 “绵羊。”说完这话，明显的看到宁晗小小的手在图册上的白毛上摸着，显然兴趣很高的样子。 杨秀芸瞥了眼外面，又细细地教她认别的。 宁晗特别配合地表演了半天，注意到亲妈再次有意无意地往小区外看后，一把将图册合上，耍赖道：“妈妈，我眼睛酸酸的，不想看了。” “好，那先不学了。”杨秀芸不是那种把人往死里逼的家长。 宁晗从自家货架上拿了一瓶汽水，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妈妈我去找小美玩了！” 说完，她抱着汽水飞快地跑了出去。 可她并没有往小美家里去，而是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小区门口的房子里坐着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此时，一张报纸盖在他脸上，似是在打鼾。 宁晗攥了两下裙子，才战战兢兢地过去戳了两下男人。 张叔本来在睡觉，被吵醒了有些不悦，掀起盖在脸上的报纸，瞪着眼睛正准备给来人一个下马威，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他跟前，手里攥着一瓶汽水，战战兢兢地，似乎很害怕。 张叔的脸不怒自威：“干什么？” 只见小姑娘肩膀微微抖动，像是被他吓着了，他嗤一声，打算出声赶人，小姑娘却伸出了手，将手里的汽水放到他面前。 橙色的汽水，因为她一路小跑过来，此刻边沿冒着一圈细密的气泡，此消彼伏，好似小姑娘颤抖的心事。看了眼瓶身上“非常甜橙”四个字，张叔威严的脸有片刻松动。 “叔叔，这个给你，很甜的，很好喝。”小姑娘开口了，声音软软的，没什么攻击性。 “不要。” 宁晗不管他拒绝，直接将汽水塞到他手里，眨着黑漆漆的眼睛说：“真的很好喝，不信你喝试试。” 一路跑过来，此刻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脸上也冒了些细汗，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精致小巧的脸蛋，张叔想起来，这是里面小卖部那对年轻夫妻的女儿。 只是以往小姑娘胆怯的很，见到他这张凶悍的脸都要吓哭了，现在却来给他送水，鬼使神差地，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汽水。 很甜。 “好喝吗？”宁晗仰着单纯的脸问。 “好喝。” 闻言，宁晗狡黠地笑了，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凶巴巴的大叔，一开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没谱，几句话下来，她多少有了底。 只是看起来凶的纸老虎。 足够了。 看着小姑娘丝毫没被他吓到，张叔神情柔和了些，但因为他本就凶悍的长相，看起来和刚才所差无几，声音也是犹如洪钟：“小家伙，你有什么事拜托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晗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丝毫没有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她脆生生地开口道：“叔叔，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张叔哼了声，听起来十分唬人。 “有个老妖婆总是趁我爸不在过来欺负我妈妈，叔叔，小美她们说你很厉害，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老妖婆赶跑！” “老妖婆？” “对！”宁晗比着手势，和他描述，“就是……老妖婆一米六差不多，长的很丑，尖嘴猴腮的，你肯定一下就能认出来了！” “……” 尖嘴猴腮的老妖婆他没见过，倒是知道她们家有个眼高于顶的外婆。 这人次次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还一点都不掩饰对自家女儿和姑爷穷酸的模样的嫌弃。 可这是别人的家事，张叔不想管。 小姑娘好像洞察了他的想法，拽住了湛蓝的衣服，语调里带着浓浓的乞求，“求求你了，叔叔。” 嘴里拒绝的话怎么都开不了口，张叔眼睛一瞪，把小姑娘手甩开，公事公办地说：“这种事我可管不了，但是我是小区里的保安，不可能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混进来的。” 表面上是拒绝，可谁都能听出来，这是答应了。 宁晗面上一喜，晃动着羊角辫，语调愉悦地说：“谢谢叔叔，就知道叔叔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好人么。张叔又喝了口汽水，不知道是小姑娘的马屁拍进了心坎里，还是汽水甜丝丝的，只觉得满足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提升。 - 上午十点，吴霞拎着空荡荡的布包，下了城市公交后，熟稔地往老旧的小区走去。 然而刚到门口，她便被拦住。 拦住她的人一张国字脸，凶巴巴地对她说：“不是这里的人不让进。” 吴霞从未被拦过，语气不悦：“我是来这找我女儿的，你快放我进去，不然等我女儿过来，一定让她举报你，到时候你连饭碗都保不住！” 张叔对这样的威胁充耳不闻，一副你有本事把你女儿喊过来的架势。 吴霞还真喊不来。 在这个时代，手机显然屡见不鲜，但是吴霞不识字，家里的条件也算不上多好，她没有买手机。而且，她本来就是过来堵杨秀芸的，自然不可能在家里用座机打电话通知杨秀芸。 原本她计算的好好的，没想到却在这一环节出了意外。 吴霞是抱着今天必须要到钱的目的，站在小区门口恶狠狠地说：“我一定要向你们上级领导举报，说你徇私枉法……” “最近我们小区接受到多家举报，说丢了东西。”张叔犀利的眼神在她空瘪的包上转了圈，暗示意味明显。 “你竟然污蔑我偷东西！”吴霞哪受过这种委屈，脸色当即狰狞。 张叔道：“我上次就见你鬼鬼祟祟地来过，有没有偷东西，叫警察来查查就知道了。” 吴霞脸色更加难看，尤其当眼前的人说要报警时，已经铁青了下去。 她没偷过东西，她那是都是正大光明地从她女儿那拿来的，但是老旧的思想让她觉得，如果自己进了警察局，那便是留了案底，让人知道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你给我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吴霞骂骂咧咧地原路返回。 宁晗在远处目睹了一切，见到吴霞离开时吃shi般的表情，心情愉悦极了，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第3章 回到家，气恼地将空包扔在桌子上，见杨有为从屋里跑出来，看着她两手空空：“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钱要到没？” 白跑了一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闻言吴霞淬道：“那个小贱-货能耐了，直接把我拦门口了，还说要报警抓我！” 气是在张叔那受的，但她明显将一切归咎在杨秀芸身上。 “我妹把你拦住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之前怎么没听说不是小区里的人不让进去，怎么就刚好小区里出了贼，不是她故意的还能是谁！” 杨有为眼睛转了转，摇头道：“我妹她没那个胆子，我看是宁奕那个家伙窜掇我妹这么做的，我妹之前多听话的一个人，自从认识了那家伙，跟妈你对着干的事还少？” “我看她也没那本事。”吴霞一合计，觉得是这个理。 “哼。”杨有为掏出车钥匙在手里掂了掂，森冷地说：“妈，你等着，看我不治治那个家伙。” - 解决了老妖婆，宁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步伐轻快。 杨秀芸等在家门口。 宁晗见着她，立马跑过去，扑进杨秀芸怀里：“妈妈！” 被扑了满怀，杨秀芸捞住宁晗，温柔地摸了下她耳垂，才迟钝地低头，看到她头发上落了片叶子，轻轻地将叶子拨下去，语调宠溺道：“怎么玩的身上全是叶子。” 当然是因为躲在树后看老妖婆气的跳脚！ 这话宁晗又不能和亲妈说，摸着干巴巴的肚子和杨秀芸撒娇，“妈妈，我饿了。” 这一招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格外好用，杨秀芸指尖点了下粉嫩的脸颊，笑着说：“小吃货，妈妈给你做饭。” “妈妈真好。” 杨秀芸做了两菜一汤，荤素搭配，简单营养，宁晗拿着米老鼠的汤勺喝了一口汤，餍足地眯起眼，和她妈妈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眼睛晶晶亮亮的：“妈妈，我和小美看到门口很凶的那个叔叔在赶人。” 门口很凶的叔叔指的是张叔。 杨秀芸顺着她的话问：“那个很凶的叔叔在赶什么人呀？” “我不认识，不过那个很凶的叔叔说那个人长的贼眉鼠眼，像个小偷。”她又天真般地加了句：“凶叔叔还说，不是我们小区的人都不让进来！” 杨秀芸浅浅地笑着，听到宁晗这么说后，楞了一下，夹在手上的鸡肉掉了下去，好半晌才回神，自言自语地，“是吗？” “对！小美说我们小区进了小偷。” “挺好。”杨秀芸又夹了块鸡肉，用筷子拨开，放到宁晗粉色的碗里，轻轻柔柔地说：“快吃饭吧。” 想告诉的事说出来了，宁晗没再多说，低头吃饭。 吃完饭，杨秀芸照例哄宁晗午睡。 小姑娘起的早，又在外面玩了一上午，很快，浅浅的呼吸声传出来。杨秀芸给她盖了一层薄毯子，打了盆水进来。 轻手轻脚地将铁盆放到手上，鞠了手水，撒到地上。房间里没铺地板，只有一层粗糙的水泥，这点水撒下去，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杨秀芸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捧着水洒到另一处。 自从出了上次那个意外，杨秀芸就不敢在房间里留铁盆，改而在房间里撒一圈水。 很快，水泥地面浸了圈水。 杨秀芸端着铁盆出去，擦干手，转身出了门。宁晗听见锁门的动静，困顿的眼微动，并没有睁开。 这一个午觉宁晗睡了足足两小时。 床头的风扇呼呼地吹着，但不知道是杨秀芸怕她被冻到，还是夏天电力载荷过大，风扇转的很慢，甚至能看清扇叶的形状。 微弱的风，宁晗叹气，她开始想念原来世界的空调和冰箱里没吃完的哈根达斯了。 杨秀芸走进来，便见宁晗抱着小毯子，在床上来回滚着，“怎么了晗晗？哪里不舒服吗？” 宁晗心心念念着才吃了两口的哈根达斯，闻言，仰起刚睡醒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亲妈：“妈妈，我想吃雪糕……” 刚睡醒，额头上还有道红印，配上她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 “……” 就像小时候家里大人不给孩子吃糖果一样，杨秀芸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是严格把控她零食的。 何况是雪糕这种吃了极有可能拉肚子的存在。 但她委屈巴巴地，拒绝的话一时说不了口。 她松口：“只准吃一根。” “嗯！妈妈万岁！”没想到愿望实现的如此简单，宁晗登时从床上爬起来，点头如捣蒜。 不一会儿，杨秀芸拿了支撕开包装的冰棍回来，方形的黄色冰块下插着一根木棍，是最普通的色素加水的冰棍。 以往，这种冰棍宁晗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它，但是现在的环境下，光是那冷气靠过来，整双眼睛便亮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接过冰棍，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一口。 冰水被舌尖上的温度化开，凉意溢满口腔，而后传向四肢百骸，宁晗眯着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慢点吃。”杨秀芸宠溺地把薄毯盖到她腿上，防止冰棍水化开滴下来。 吃完冰棍，热意散去，宁晗躺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还不错。 父母恩爱，对她宠溺有加。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经营着一家小卖部，有自己的固定资产，简简单单，又温馨和睦。 母女俩又开始拿出上午的那份图册。 枯燥的“学”了一下午，傍晚，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宁晗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卡通的狮子，等着杨秀芸接完电话继续给她讲故事，然而，挂掉电话后，杨秀芸匆忙地跑进屋，拿着钱包说：“晗晗，你在家里呆着，妈妈出去一趟。” 听着声音的颤抖，宁晗敏锐地察觉到出事了，她爬下床，脆声声的语气满是坚定：“妈妈，我也要去。” “宝宝乖，在家等着。” 宁晗攥着杨秀芸的胳膊，摇头拒绝。 杨秀芸慌慌张张地换好鞋，混沌的大脑略微衡量了下，放宁晗在家她也不放心，又从衣柜里掏出外套：“好，晗晗跟妈妈一起去。” 宁晗坐在电瓶车上，身后的景色变换，最终停在苏城市中心的医院。 停好车，杨秀芸抱起宁晗往医院大厅里跑，询问大厅的向导：“那个，请问下急救室在哪？” 向导给她指了个方向。 “谢谢。” 她抱着宁晗一路跑到急救室，此时，急救室的门紧闭着，头顶滚动着触目惊心的红字，就如同看见的人的心情。 杨秀芸抓了个路过的护士，声音颤抖：“医生，我老公在里面吗？” “你老公是谁？” “我老公是奕……他叫宁奕。” 护士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说：“嗯，宁奕出车祸了，刚被送过来，还在抢救，你先去挂号交费吧。” 从护士嘴里得到肯定，宁晗明显感觉杨秀芸身体踉跄了一下，她挣扎着从杨秀芸怀里下来，杨秀芸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晗晗，你乖乖在这里待会，妈妈去交个费，马上回来。” “好。”她乖巧地点头。 杨秀芸趔趄着去挂号交费，宁晗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眼睛蓦地抬头，抿着唇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 她突然想起来……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的苏城豪门世家陈家从小抱错了女儿，真千金流落在外三十多年才被认回去。 认回去时，这位真千金已经结了婚并生了女儿。可惜，老天爷往往造化弄人，真千金的丈夫早在十年前便在一场车祸中出事了，虽然救了回来，但是变成了植物人。 真千金为了给丈夫治病，变卖家产后，还是欠了很多钱，身体被一天天拖垮，等到陈家认回去时，早已变成强弩之末，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而真千金的女儿，将亲妈的死归咎在陈家的身上，怪陈家当年抱错了人，怪陈家没早点把人认回去，把陈家搅的天翻地覆，最终更是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个真千金叫陈秀芸，真千金女儿叫宁晗。 宁晗死死地盯着急救室，似是要将它看穿，她没想到自己穿的竟然是一本书里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且偏偏在这时候才想起来。 亲爸出车祸，亲妈为治病变卖家产的日子还会远吗？ 一片灰暗的未来，这冲击比她穿过来当天还要大，以至于杨秀芸回来时，她根本没注意到。 杨秀芸看着自家女儿复杂的神色，匆匆地过去，将她抱到腿上坐着，安慰宁晗更安慰她自己：“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语调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的信心。 杨秀芸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浅浅的，淡淡的玫瑰香味，宁晗缩在她怀里，闻着这个味道，不忍心将“爸爸已经没救了”几个字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楼道里除了不时的脚步声，寂静一片。母女俩倚靠在一起，眉间染着忧愁，盯着门口不停跳动的时间，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第4章 晚十点，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杨秀芸手心里全是汗，牵着宁晗的手，好几下才攥紧，匆匆地过去：“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跟我走。” 中年医生古井无波地瞥了眼母女俩，跨步往办公室去，杨秀芸和宁晗跟在身后，一路进办公室，杨秀芸才又忍不住颤着声问：“医生，我老公……” “病人多处受到撞击，除了右侧小腿多发性骨折外，胸腔多处也有明显的内器损伤，不过还好送来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刚刚结束一场手术，平静的语调里染了分疲倦。 听到脱离了危险，杨秀芸松了口气。 宁晗盯着看惯了生死的医生，咬牙问道：“那我爸爸会醒来吗？” 根据那本书里的内容，宁奕没在这场车祸中丧生，而是变成了永远醒不来的植物人，所以脱离不脱离危险，参考意义并不大。 自家女儿天真的话让杨秀芸轻轻“呀”了声，摸了摸她的头说：“晗晗，你说什么呢。” 中年医生也被问的楞了下，随后道：“当然。” “真的？” 没想到眼前四五岁的小姑娘如此执着，医生笑了笑，拍着胸脯和年轻的小姑娘保证：“当然了，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语气格外自信。 医生看到宁晗眼睛里明显的怀疑，莫名想到了上周答应自家女儿周末去游乐场玩时，自家女儿也是这样的表情，不由笑的更大声，耐心地和她解释：“货车追尾，这场车祸是很严重，但你爸爸安全意识比较好，系了安全带，保住了一条小命。” “如果所有人都有这个意识，每年因为车祸去世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吧。”中年医生唏嘘。 因为这话，杨秀芸下意识地看了眼宁晗。 小姑娘站在桌子旁，还没桌子高，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听到“安全带”三个字后，明显一怔。 宁晗自然是记得早上叮嘱宁奕系安全带这件事。 难道？ 她无意中的行为救下她亲爸了？ 杨秀芸眼眶微红，低头抱住发愣的宁晗，抿红了的唇轻轻吻过小姑娘的发顶，比刚才还要激动：“晗晗，你真是爸爸妈妈的小福星。” 医生狐疑地看着母女俩。 杨秀芸抱起宁晗坐到凳子上，将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出来，末了她攥着宁晗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多亏了晗晗。” 中年医生也被“不系安全带不但要扣分还要罚款”的说法惊诧到了，不过很快他笑道：“这个说法好，就该这么办。” 如果能用法律法规普及这件事，意外将大大减少。 来自未来的宁晗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医生又感叹了两句，被护士催着去看病人，这才离开。母女俩知道宁奕脱离了危险，皆松了口气。 宁奕已经被安排进普通病房，三人间的病房，除了宁奕，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胳膊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咿呀咿呀”地躺在床上哼唧着。 宁奕还没醒，杨秀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之前母女俩担心宁奕，都没吃饭，杨秀芸倒是无所谓，宁晗还在长身体，杨秀芸忙带着宁晗回家，给她煮了碗鸡蛋面。 吃完饭，杨秀芸哄着闺女睡觉。 到底是不足五岁的身体，宁晗沾到床，没一会便睡着了。杨秀芸打包了一点剩下的面条，回了医院。 第二天一早，宁晗醒过来。 躺在床上喊了几声妈妈，没得到回应，宁晗套了件小外套，下床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 已知，她们一家是炮灰女配，亲爸变植物人，亲妈熬坏身体，她自己黑化上下横跳作死。现如今，阴差阳错下，亲爸不变植物人了，求，她们一家被炮灰的几率还剩多少。 宁晗盘着腿，在纸上认认真真地画了个零蛋。 不是肯定，而是一定。 一定不能被炮灰。 抿着唇，看了会那歪歪扭扭的“0”，宁晗沉默地把这页纸撕下来，团成一个圈，扔到窗外，把纸笔放回原处，若无其事地去洗漱。 她刚将儿童牙膏挤到牙刷上，外面便传来了动静，杨秀芸回来了。 杨秀芸早上从菜场买了只老母鸡回来，将老母鸡炖上后，才去卧室，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宁晗的身影。杨秀芸心里一紧，正准备找出去，小姑娘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小姑娘穿着小兔子睡衣，外面罩了件外套，头发散在肩头，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 见到杨秀芸，她走过去，亲昵地蹭了下杨秀芸的脸颊，娇声喊“妈妈”。 杨秀芸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晗晗起这么早，真乖。” 宁晗今天换上一套白色的纱裙，配上头上布灵布灵闪光的发夹，宛如城堡里走出来的小公举。 吃完早饭，杨秀芸将母鸡汤装到保温杯里，带着宁晗去医院。 一晚的时间，宁奕已经醒了。宁晗到病房时，便见到逼仄的病房里坐着两三个警察，来了解昨天车祸的情况。 宁奕的声音很低，“地点是在春宁路，当时我急着回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辆货车……嗯，我没看清……我也不知道……” 民警在纸上刷刷记录着，看着本子上不多的线索，拧着眉说：“你先休息吧，有进展了我们再联系你。” “好。” 送民警们离开后，杨秀芸将保温杯放到床头，把病床摇起来，盛了两碗汤出来，一碗端到老大爷面前，一碗端给宁奕。 老大爷道了声谢，喜滋滋地喝起汤。 宁奕招手，让宁晗过去，早上医生来查房时，他听医生说了，这一次他能活下来，全靠那根安全带。宁奕以前没有那么多安全意识，但是昨天真真切切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里只有感慨。 幸亏啊！ 宁晗乖巧地过去，宁奕摸着她的头发，不发一言。 杨秀芸试了试汤，温度刚好，笑道：“奕哥，先喝点汤吧。” 宁奕端过汤，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进入口腔里，便听旁边的老大爷砸吧嘴夸赞道：“小伙子，你老婆手艺真不错。” “孙叔，我再盛一碗给你。”杨秀芸道。 孙叔乐呵呵地点头，没有拒绝。 中午，吴霞得到宁奕出车祸进了医院的消息，带着儿子、儿媳一家急急地赶过来，一进来，一阵数落：“你说你开车不能好好的？撞成这样得花多少钱，我们家可没闲钱给你。” “妈……”杨秀芸拽了两下吴霞，提醒她还有旁人。 吴霞收敛了些，精明的眼睛转了两圈，问道：“撞人的人呢？这件事我们绝不善不甘休！” “还没找到。” “没找到？”吴霞音调拔高。 杨秀芸道：“警察已经在查了，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我们。” “报警了？”一听这话，杨有为站出来，着急地说：“你们怎么报警了？不行啊！这不能报警！” 注意到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杨有为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把人撞成这样，肯定要吃牢饭的，凶手知道了，还能出来？那路段又没摄像头，去哪找人，这样一搞，连赔偿都拿不到了！” 宁奕捕捉到话里的重点：“哥，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那条路没监控？” 这话一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又强烈了些。 杨有为尴尬地笑道：“我猜的嘛，要是有监控，肯定早抓到凶手了，哪能还什么线索都没有。” 乍一听挺有道理，众人目光收回去。 吴霞哼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凶手，给咱一个交代！” 闻言，杨有为撞了下吴霞，吴霞瞪了他一眼，正准备问他今天犯什么毛病，胳膊被杨有为拽住：“妈，你跟我出来一趟。” 两人出去，杨有为的妻子徐菲抓住杨秀芸的胳膊，关心宁奕的情况，“妹，医生怎么说的啊？” “右腿骨折了，胸腔也有点受损，医生说手术……” 杨秀芸和徐菲说现在的情况，没注意到宁晗偷偷溜了出去。宁晗到处找了圈，最终在楼道尾听到了声响。 她停住步子，两人的对话也传过来。 “妈，你傻了？干嘛让我妹他们找凶手。” “不找凶手去哪找赔偿款，到时候他们没钱，还不找我们，我哪里来的钱给她，你有钱？” “可……” “有什么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 一段沉默。 吴霞突然反应过来，紧张地看着杨有为，声音压低了许多，“你别告诉我，是你……” 杨有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气急败坏地说：“我就想给他一个教训，谁知道……这么严重，要是被查出来，妈，可千万不能让人查出来！” “你傻啦！”吴霞狠狠地戳了杨有为一下，但到底心疼儿子，想了半天，道：“反正那里没监控，什么都查不到，你慌什么。手别抖了，别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查出来呢？” “有证据吗？都是一家人，还能害他不成，别自己吓自己。”依旧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这句话之后便没了声，等到脚步声消失，宁晗才从暗处出来，冷嗤一声，她就知道，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 第5章 回去的时候，徐菲还拉着杨秀芸在说话，见了杨有为和吴霞，精明的眼波微转，轻轻地责备了一句，“妹夫伤成这样，你也不关心关心。” 杨有为古怪地嘁了声，下意识地朝吴霞看。 儿子和闺女终究不一样，吴霞一改刚才非要找到凶手的模样，上前抓住杨秀芸的手，拍了拍：“秀芸啊！” 老母亲般的语气让杨秀芸背立刻挺起来。 她很清楚，吴霞不是那种春风和煦的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 吴霞瞥了眼躺着的宁奕，目光在他吊起来的右腿上停了下，说道：“这抓凶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照顾宁奕已经够累了，我和你哥商量了一下，警察那边的事，让你哥去来回跑吧。” “那哪能行，有为不工作的啦？”徐菲立刻不乐意了。 吴霞狠瞪徐菲一眼，徐菲有些怂自家婆婆，低着头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杨有为站出来道：“对对对，妹，这件事交给我，你别操心了。” 宁晗进来后听到这母子俩不要脸的话，差点忍不住当众翻白眼。 “哥最近不是在弄项目吗？”前几天还来找她借钱呢。 闻言，吴霞摆摆手说：“那点项目有什么重要的，过段时间再弄一样的。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凶手给找出来，绳之以法。”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杨秀芸拧了片刻秀眉，最终点头应好。 “那个，妈，我有件事想……”杨秀芸话还没说话，吴霞甩开她的手，像是变了个人，冷漠道：“没钱。” 语气十分僵硬。 听到这话，杨秀芸愣住，杨有为替自家妈开脱：“我爸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妈手上真没几个结余，妹，这个钱我妈是真拿不出来。” 徐菲也补充道：“我们家的钱前两天也全投出去了，也拿不出钱来。” 宁晗眸色发深，这一家人，还真是将自私自利发挥到了极致。 “呃……我还有点积蓄，不需要你们出钱，我说的是……奕哥这里需要人照顾，我脱不开身，想拜托妈你把晗晗接回去带几天。” 所有人目光登时落到小姑娘身上。 吴霞心里不乐意，正想着怎么拒绝，便见白色的身影嗖地一下从她面前穿了过去，抱住杨秀芸的腿：“妈妈，你别不要晗晗……呜呜……” 笑话，让她跟老妖婆走，她还能回来嘛！ “她不乐意就算了吧。”吴霞道。 杨秀芸也没想到宁晗反应这么大，替她把头顶的发夹正了正，轻柔地解释：“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是要照顾爸爸，你先去外婆家住几天，等爸爸出院了，爸爸妈妈就去接你好不好。” 宁晗：“……”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她爸出院，黄花菜都凉了。 宁晗摇头，半认真地说：“妈妈，晗晗已经长大了，可以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 杨秀芸轻笑出声。 “就是，她明年都五岁了，你不能总惯着她，我和你哥你嫂子先走了。”吴霞生怕在这待久了，把这个麻烦精带回家。 闺女不愿意，她妈也不愿意，杨秀芸不再勉强，送着几人离开。 医院周边的餐馆价格都很贵，杨秀芸也担心餐馆的食物卫生，临近中午，带着宁晗回家煮饭。 吃完饭，杨秀芸纠结着是带宁晗去医院，还是留在家里。 宁晗看穿了亲妈的心思，捂着小嘴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切，朝杨秀芸软软地撒娇：“妈妈，我困了。” “妈妈哄你睡觉。”她道。 爬到床上，宁晗看着杨秀芸眉间的忧愁，糯糯地说：“妈妈，你去照顾爸爸吧，我睡醒了去小美家玩。” 小美是她们小区里的孩子，宁晗去她家，杨秀芸是放心的。加上这几天门卫查的严，不让陌生人进小区，不会遇到坏人。 她点头，揉着宁晗的脑袋：“好，妈妈给爸爸送完饭就回来，宝宝在家乖乖的。” “好！” 宁晗抱着小被子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杨秀芸这才带着保温盒去医院，门锁声音响起时，在床上躺着的人登时坐起来。 她把早上的纸笔再次拿出来。 已知，凶手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杨有为，现在，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据，如何从已知结果反推之让杨有为绳之以法。 宁晗挠着脑袋，脑海里闪过各种方法。 最直接的方法无疑是拿一只录音笔，把杨有为的话录下来，曝光出去，可现如今网络相对滞涩，这种方法显然不好用。况且，她一个五岁不到的人，去哪搞录音笔都是个问题。 次要一点的，就是拜托警察叔叔配合，把杨有为这个杀人凶手炸出来。 可问题还是同样的，警察相信她这个小孩的话的几率为零，更别提让一帮大人配合她一个小孩了。 还有什么办法呢？ 宁晗蹲在床上半天依旧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反倒是杨秀芸给她养出的作息让她再也支撑不住，枕着胳膊睡着了。 杨秀芸到底是不放心宁晗一个人在家，宁奕吃完饭，她急匆匆地抱着保温杯回家。 穿上，宁晗还在睡着，她过去，将揉到一边的被子盖好，纸和笔压在身下，杨秀芸无奈地把他们拿出来，便见到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凶手→杨有为 除此之外，纸上还画了许多歪歪扭扭的圈圈，以及一些杨秀芸看不懂的符号。 杨秀芸神色微敛，看了眼宁晗将本子收起来。 宁晗这一觉睡的不踏实，没睡多久便醒了，杨秀芸陪着自家闺女玩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后，杨秀芸哄着宁晗睡觉。 宁晗的作息极其规律，杨秀芸确定宁晗睡着后，从柜子里把下午的本子拿出来，揣进兜里。 医院里向来是灯火通明。 杨秀芸把饭盛出来给宁奕，盯着他吃完后，迟疑地开口，“奕哥，你有在家里的本子上写过别的什么东西吗？” 家里的本子是平常记账用的，密密麻麻的都写的账本。 宁奕狐疑地看着老婆。 杨秀芸把怀里揣着的笔记本掏出来，递到宁奕面前，“奕哥，你看看。” 接过笔记本，翻开，宁奕在中间的一张纸上看到了内容，里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什么暗号般，在这一堆看不懂的符号里，他看清了“凶手杨有为”五个字。 他脸一沉，“这哪来的。” 杨秀芸摇头，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在床上看到的，家里……家里只有晗晗，但是晗晗才四岁，她不会写字。” 宁奕也沉默起来。 别说写字，宁晗连字都认不全，这不可能是她写的。那这个东西的来历，便值得深思了。 这样想着，宁奕觉得让宁晗一个人住家里十分不安全，他道：“芸芸，你别在这陪着我了，回去吧，我怕晗晗出事。” 杨秀芸被这一提醒，也顿时觉得事情严峻起来。 不管是刚刚，还是下午，她走的时候门都是锁上的，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除非是……宁晗从里面开了门。 想到宁晗太小容易被骗，杨秀芸不多待，“奕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嗯。” 宁奕将笔记本压到枕头下，他决定等会再好好研究一下。 杨秀芸又赶紧回家，下午宁晗没睡好，这回小姑娘睡的很熟，杨秀芸仔细勘察了一圈，见家里的门没有被撬过的迹象，这才松气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宁晗起的早，一睁眼，便看到了旁边的杨秀芸。 年轻的女人，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也微微地蹙着，像是蕴着无限的心事。想到自己穿在一本书里后，宁晗对这本书的记忆便格外清晰。 她记得，杨秀芸过的一直不好，从小被抱错，落到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老妖婆待她不好，不让她去读书，每天对她颐气指使，后来，还想让她嫁给一个傻子。 只因为那个傻子愿意给她们家五万彩礼。 结婚后，本来以为是脱离魔爪的开始，结果，结果没几年，丈夫出事，所有的担子落到她一个人肩头，生生把这个单薄的女人压垮。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旧是杨家。 宁晗不知道上一世宁奕出事和杨有为有没有关系，但是从她所知的来看，吴霞和上一世没有任何区别，她觉得，上一世多半和那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有什么改变，就是这一世宁奕被救回来了，她来了！ 她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杨秀芸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家闺女攥着粉嫩的小拳头，咬着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杨秀芸顺着宁晗的背，温柔地问道：“晗晗，怎么了？” 宁晗立刻将眼底的情绪收回去，眯起眼，委屈地说：“妈妈，我刚梦到一个大怪兽，他好大哦，晗晗害怕！” 语气却并无几分害怕的样子。 “别怕，妈妈在呢。”杨秀芸起床，套了件外套，帮宁晗穿衣起床。 吃完早饭，宁晗想用去找小美玩的借口留在家里，好再想想策略，顺便可以的话，再出去找找证据，而杨秀芸却难得严肃地，拒绝了她。 第6章 宁晗不知道杨秀芸的想法，只好跟着她去医院。 呆在医院里无聊极了，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网络，只有电视里放着的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 宁晗坐在凳子上，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事发地点没有监控，没拍到车牌号是一定的。而且，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都没有人去警局报案，目击者估计也很难有。 还有别的方式。 比如调取周边时间段的监控录像，找出所有的可疑车辆，一一排查。可是，从民警们严峻的表情来看，这项工作应该不好铺展。 况且，在书里，凶手也是逍遥法外了。 靠警察抓到人那是不可能了。 可就像是世间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宁晗觉得，这里面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或许她可以反推…… 她知道，凶手是杨有为，他开的车撞人，那么严重的车祸，货车不可能完好无损。宁晗眼睛一亮，转头看杨秀芸：“妈妈。” “怎么了？” “妈妈，我好无聊哦，我想坐舅舅家的大车出去玩！”宁晗晃着小腿，看起来委屈极了。 听到这话，杨秀芸狐疑地和宁奕对视一眼，笑道：“晗晗，舅舅家哪有大车？” “就很大的大车，轮子比我们家的都大！”宁晗比划着。 “可能是前两年的吧，前两年他舅舅不是把车卖了吗？没想到晗晗记性这么好，现在还能记得。”宁奕笑道。 杨秀芸想起来，应和着说：“这么说我想起来了。” 宁晗：“……”卖了？ 刚想到的线索，两句话被否认了？晃着腿的幅度慢下来，宁晗支着下巴，轻轻地“哦”了一声。 如果他没车，那这车应该是他借或者是租的。 宁晗得出这个结论后，再次看向电视，电视机里，灰太狼又一次抓羊失败，大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唇抿了两下，让人看不出情绪。 到了中午，宁晗垫着脚从凳子上下来，准备跟杨秀芸回家。杨秀芸道：“晗晗，你在这帮妈妈照顾会爸爸，妈妈做完饭装过来一起吃。” 宁晗不是四岁的孩子，心里清楚杨秀芸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是为什么呢？ 她妈……好像突然很怕她一个人呆在家一样。 宁晗回想了一圈，突然想起昨天睡觉前没将纸笔放回去，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杨秀芸的反应过度起来。她神色古怪地看了杨秀芸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杨秀芸没问，她也不想主动说。 因为总不能跟杨秀芸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是在另一个世界死后穿了过来，而他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不管哪句话，听起来都很扯。 杨秀芸回去后，宁晗继续心不在焉地看动画片，想着用什么方法既不让杨秀芸起疑，又能偷溜出去。 出不去，所有的推测猜想都是无用的。 - 一周后，宁晗寻到了这个机会。 宁奕在医院住了一周多，这一天，是约定好的手术的日子，一早，杨秀芸摸着她的头叮嘱了几句后，便开始来来回回地跑，根本没时间顾及到她。 宁晗趁着她妈注意不到她，背着自己粉色的小包包跑了出去。 2010年的苏城和十年后相比自是天翻地覆，宁晗站在医院的门口，第一次，迷路了。 小小的身影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抿着唇来回看了圈，随便选了条路，医院的周边商贩极多，宁晗艰难的行径着，终于找到一个公交站台。 她在公交站台前，看了一圈，找到了前往警局的公交车是306号公交车。 等了会，306号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她上车，从包包里掏出一枚硬币准备投下去，司机瞥了她一眼，道：“小朋友，你不用投币。” 四岁半的宁晗堪堪一米。 “谢谢叔叔。”宁晗收回投币的手，找到个空位坐下来。 因为是周末，车厢里的人并不多，宁晗刚坐下，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挪了过来，和她搭话：“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宁晗瞥了眼那人，把心底的情绪隐藏下去，“天真”地说：“叔叔，我去警察局找爸爸，爸爸在那里上班。” 那人一听，摸着鼻子溜了。 任何人听到警察两个字都会发怵，她说自己爸爸在警察局，再借两个胆子都不敢再有别的歪心思了。宁晗轻哼，看她小想骗她？她是那么好骗的？ 小小的插曲没产生什么影响，大约一个小时，公交车在警局门口的站台停下。 宁晗和刚刚和她搭话的人挥手道别：“叔叔，我去找爸爸啦，叔叔再见。” 她如愿看到男人尴尬的笑。 心情愉悦地下了车，宁晗攥着包包，一步一步往警察局里走。刚进去，一个稍年轻的人走过来，蹲下身体问道：“小姑娘，你找不到家了吗？” 四五岁的小姑娘出现在警局，能想到只有迷路找不到家这一个可能。 谁料小姑娘摇着头否认，“不是的叔叔，叔叔我是来给你们提供线索的。” “提供线索？”男人被她的话逗笑了。 宁晗点头，十分认真地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年轻警察：“叔叔，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接过纸张看了看，巴掌大的纸上，工工正正地写了杨有为三个字。 “这是一周前货车追尾案件的凶手。”她道。 “什么？”年轻警察狐疑地看眼前的小姑娘，很难相信她的话，“你是目击证人？” 小姑娘摇头。 “那你……” “警察叔叔，实话告诉你，受伤的人是我爸爸。前段时间，这个人问我妈妈要钱，我妈妈没给，他就故意去撞我爸，威胁我们家。”宁晗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却格外坚定。 她很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证据，把凶手绳之以法。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苏城那么大，货车租赁公司那么多，她人微言轻，从何查询，而且，柯南每次都要借助毛利小五郎才能推理，她一个四岁的人，还没进去，估计就会被赶出来吧。 最主要的，她妈妈看的她特别紧，下次再出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再三权衡下，她最终选择找警察叔叔。 单靠警察抓不到人，那她把标准答案交给警察叔叔，这样，总能一切查的水落石出吧。 第7章 年轻的警察自然知道最近的那起货车追尾，他资历尚浅，这样的案子还轮不到他负责。 他瞥了眼身高不足他腰高的小姑娘，斟酌良久后，最终带着她进去找案件负责人陈队。 不管小姑娘说的是真是假，都因为让经验老道的陈队来判断。 宁晗跟着年轻警察走进监控室，只看见几个披着警服的男人围坐在长桌上，大屏幕上分割成十几份，每一份，都是各条道路的情况。 陈队手里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地在纸上记着可疑车辆。 正如宁晗所猜测的那样，警察局的人现在采取的是最简单直白、也最麻烦地，记录周边路段所有可疑车辆，一一排查。 “陈队。”年轻警察出声打断他们。 被叫陈队的男人手上的动作没停，低着头问道：“什么事？” “这里有个小姑娘，说她可以提供最近这起货车追尾案件的线索。”年轻警察将来意说出来。 闻言，几个警察纷纷看过来，见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陈队瞥了眼宁晗，抬手将监控暂停，道：“那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宁晗被安排坐到一个椅子上，正对着陈队。 “你是目击者？是和大人一起看到事发经过的吗？为什么只有你，你大人没来吗？”陈队问。 知道她有线索，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目击者。 宁晗不介意他这种想法，眨着眼睛提醒眼前严肃的陈队，“警察叔叔，你应该先问我名字。” “哦，你名字是？” 宁晗平静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我叫宁晗，今年四岁半，是货车追尾案受害者宁奕的女儿。” 她话一说完，就见陈队旁边的警察大叫起来，“我就说这小姑娘怎么那么熟悉，那天我们去做笔录的时候见过她。” 陈队也不免多看了宁晗两眼，脸颊嫩的几乎能掐水，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你当时和你爸爸在一辆车上？” 宁晗摇头，“没有，我没跟爸爸一起去。” “那你哪来的线索？” “嗯……是这样，这里面废话比较多，但是得把废话讲完才能讲清楚，警察叔叔，你介意我从盘古开天说起吗？”宁晗真诚地发问。 在场的人不知道盘古开天是比喻的意思，稍微沉默一会，陈队开口，“说吧。” “我有个舅舅，他叫杨有为，他这个人嘛，好吃懒做，好高骛远，整天只做梦赚大钱，投资过好多的项目，但是十有八九都是失败的。警察叔叔，这些内容都很好查。” “嗯，然后呢。” “然后嘛，前段时间，我舅舅又考察了一个项目，但是他手上的钱不够，所以就想问我妈妈借点钱。我妈知道他德行，不愿意把钱借给他。他心里有气，把气全撒到我爸爸身上了，找人撞他，说是要给我爸爸一个教训。” 旁边记录笔记的警察扬着眉，不可置信地问：“真假的？这么过分？” “嗯。”她点头。 陈队审视着眼前的人，小姑娘真的很小，四五岁而已，但是说起话来逻辑清晰、清楚明白，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更像是……被教唆一般。 陈队嗤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你爸爸妈妈不联系我们，让你来？” 宁晗没有隐瞒的意思，乖巧地说出自己的分析，“我没告诉爸爸妈妈，因为那是我舅舅，他们知道了，一定会顾念亲情原谅他。但是凶手就该被绳之以法，我希望他永远地记住这个教训。” 只有后果足够深刻，才会让人长记性。 小小的姑娘，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有主见，如果不是被教唆，陈队不免又多看了宁晗一眼。 安静的表情，不知道是真不怕，还是不知者无畏。 他道：“那你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他，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吧？” 说到底，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是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可言。 闻言，小姑娘垂下头，万分无奈地说：“我当然知道了，我要是有证据，就不会自爆身份出现在这里了。我没证据，你们不是也没找到证据？” “我们办案都讲究证据，靠你的猜想都不行的。”陈队又道：“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你猜的就一定对。” “当然是因为我听到了舅舅背着我爸妈说的话呀。”宁晗是靠这个知道凶手是杨有为的。 “你听到了？” “对，他们来过，但是因为心虚，背地里偷偷讨论过，恰巧被我听到了。” 她说恰巧的时候，好像真的是刚好经过，刚好听到了一般，但是陈队知道，绝没如此的巧合。 “找人撞的？那他找谁撞的你听到了吗？”陈队似乎对小姑娘的话深信不疑，转着笔问道。 到底是办案多年的警察，重点抓的极其精准。 宁晗心里给陈队竖了个大拇指，面上却是一脸嫌弃，“这个当然得要你们查，我要是什么都知道了，还要你们干嘛？你们总要有点参与感的。而且，我觉得也不应该仅限于他找人撞我爸爸，也可能去是租了谁的车，或者借了谁的车，这都是有可能的。” 她可以确定凶手是杨有为，但是拿不准杨有为哪来的车。 “那你提供的这些信息不是跟没有一样？全城那么多车，我们去哪查？”旁边的人说。 宁晗不赞同：“哪有，我都告诉你是谁干的了，你只要把杨有为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都查出来，还怕找不到蛛丝马迹？” “好，我知道了。”陈队对目前掌握的信息有了个基本的了解，转而问她：“……要送你回去吗？” “当然要！” “小黄，你找辆车送她回去吧。”陈队拿着写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准备按照宁晗提供的信息去查一查，便听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警察叔叔，今天的对话是我们的秘密哦，你们可千万不要把秘密告诉我爸爸妈妈！” 人小鬼大，陈队摇摇头，步伐没停。 叫小黄的警察把她送回医院时，宁奕刚巧被送进手术室，杨秀芸看到宁晗，这才想起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赶紧跑过去。 正准备开口，宁晗先一步扑到她亲妈怀里道：“妈妈，我不小心迷路了，多亏警察叔叔送我回来。” 杨秀芸没怀疑自家女儿的话，牵着宁晗的手和小黄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小黄挠着头说。 今天宁奕做手术，杨有为出于心虚，也过来了。看到来人是小黄后，越发心虚，跑过去紧张地和小黄握手，“大警官，你们怎么来这了？” “送宁晗回来。”小黄觉得这说法不对，又道：“哦，我们在附近查案。” 杨有为以宁奕一家没精力管案子为由，接管过来后，接触的警察就是小黄，现在小黄出现在这查案，杨有为莫名心虚，谄笑着打探消息，“警官大人查出什么眉目没？” 以往他问这些时，小黄觉得他是关心宁奕一家。 现在再听，话里的心虚意味格外明显，他冷哼一声，严厉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把凶手揪出来，让他牢底坐穿！” 只见谄笑的男人随着他的话，身体抖的跟糟糠似的。 第8章 “能找到凶手，给妹夫一个交代，是再好不过了！”杨有为没底气地恭维了一句，捂着肚子说：“警官大人，我突然肚子好疼，先失陪了。” 说完，赶紧溜了。 杨秀芸一直都没朝她哥哥身上怀疑过，自然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牵着宁晗软软的小手再次道谢。 小黄摇着头走了。 杨秀芸看着乖巧到不像话的宁晗，想她可能刚才被吓着了，也不忍心责备她，摸着她头发说：“晗晗，下次不要乱跑了。” “知道了妈妈。”宁晗乖巧地应声。 父母俩等在手术室外，没一会，杨有为脸色发白地回来，见警官大人走了，他也道：“秀芸，你嫂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点事，让我回去一趟，我先回去了。” “好，哥，你路上慢点。” 杨有为神情慌张地离开医院。 回去后，他想来想去还是担心，给自己的朋友老钟打了电话，然而，老钟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撞宁奕的车是问老钟借的，现在老钟联系不到，他更慌了。 站家里来来回回走一圈，杨有为决定还是亲自去找老钟一趟，骑着电瓶车，拐进老钟家巷子里时，杨有为看到巷子里聚了好几圈的人。 他把车停到路边，走过去询问道：“你们聚在这干嘛啊？” “哎，你不知道吧？这家……是个杀人犯呢，据说把人都撞死了，警察都上门了！”旁边的人好心地告诉他。 听着这话，杨有为脸色一白。 他不敢再呆在这，骑着电瓶车赶紧回家了。 把家里的门从里面锁上，杨有为还是觉得不安全，老钟被警察逮去了，一定会受不了供出自己，他呆在家里不安全，不行，他得跑。 这个念头一钻出来，杨有为立马收拾东西往火车站跑。 然而刚到火车站，他就被随后赶来的陈队等人抓住，戴上了手铐，压进了警局。 警察局的人还没来得及审讯，但是杨有为原本就心虚，自觉所有的事都败露了，大叫着把所有事都交代了，“警官大人，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害死他，现在宁奕不是也没死，警官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之前看起来毫无头绪的案件破获的如此轻松，陈队神色莫名地看着审讯室里不停求饶的人，眉头深蹙。 让他相信一个小孩的话，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这起案件到了一个瓶颈起，他想着与其继续没头绪地查，不如按照小姑娘的说辞，随便查一查。 这一查，便查出了杨有为的一个酒肉朋友的车也在那个时间段出现过。 想也没想，他们出警准备把人拷过来准备审讯，又得到了火车站的举报，说有个男人匆匆忙忙、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火车站。 这一抓回来，因为心虚全招了。 小黄跟着陈队一起站着，闻言攥着拳头愤愤道：“连自己家人都下的去手，这也太没人性了！” 陈队摇头，“永远也想不到人性有多坏。” 宁奕手术结束后，便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说是凶手已经抓到，并且招认了。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宁奕身体很虚弱，虚虚地道了谢，连凶手的身份都没问。 然而，宁奕很快就被迫知道了这件事。 下午，吴霞和徐菲找来了医院，一进来，吴霞指着杨秀芸骂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那可是你哥，你们说抓了就抓了，现在关在警察局，连见都不让见！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哥！” “妈，怎么了？哥被抓了？” 杨秀芸只从吴霞的话中提取出杨有为被抓的事，别的，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吴霞只觉得杨秀芸在跟她装，一只手扬起来就想扇过去，宁奕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到了半空的手顿住，收回去。 “少在这跟我装蒜，那里的人说我儿子撞了人，要审讯。杨秀芸，我养你这么多年，没亏待过你吧？你怎么能狠心，做出这种把你哥送去监狱的事！” 杨秀芸听的云里雾里，宁奕先听出了端倪，皱着眉问：“是杨哥撞的我？” 这个问句让吴霞脸色一变，随后否认道：“怎么可能，都是一家人，你哥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那是不是抓错人了，奕哥，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杨秀芸不相信，宁奕自然也不相信，他掏出手机，按着手机上的按键给警察局的人打电话，再听完警局的人说的话后，宁奕神色古怪地看像众人：“陈队说杨哥全招认了。” 徐菲不知道真相，扯着脖子道：“怎么可能？你哥平日对你们那么好，怎么可能撞你？不会是警察局的人找不到凶手，故意找个垫背的吧？” “陈队不是那样的人。” 吴霞闻言不乐意：“你意思是你哥就是那样的人，不顾兄妹情面，把你撞成这样？杨秀芸，宁奕，我还没死吧，你们就这么合计着陷害他？是想早点把我气死是不是！” 宁晗一直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在听到吴霞的话，不免又看了眼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明明知道自己儿子是凶手，不但不承认，还反过来咬她家一口。 一开始没把这件事告诉她爸妈果然是明智之举。 杨秀芸被吴霞骂的有些懵，思索了片刻说：“奕哥，你还是让陈队再好好查查吧，我哥万一是被人诬陷的怎么办？” “就是，肯定是诬陷！”徐菲帮腔。 宁奕回想着陈队笃定的语气，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妄自下决定，只道：“陈队说明天过来，我到时候好好问问他。” 既然陈队说了，明天才能来，吴霞和徐菲再在这闹起不了什么作用。 吴霞轻飘飘地：“你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我和你嫂子明天再过来。” 说完，带着徐菲走了。 杨秀芸把门关上，秀长的眉拧起来，轻声询问自己丈夫，“奕哥，这事真是我哥做的吗？” “不知道，等明天陈队来再问吧。”宁奕身体还虚的很，哪怕有心也无力去讨论凶手究竟是不是杨有为。 第9章 知道陈队今天会过来，吴霞和徐菲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和宁家三口人大眼瞪小眼。 宁晗“好心”地端了一杯热水给吴霞，奶声奶气地说：“姥姥，给你。” 吴霞坐了许久，早已觉得口干舌燥，哼着声接过来，仰头喝了口，然而，舌头刚碰到，热水便烫的她发毛，吴霞赶紧将水吐出来。 宁晗提前后退了两步，水没溅到她一滴。 “小比崽子，你故意的是不是！”吴霞扬手想打宁晗，宁晗吓的跑到杨秀芸身后，小手紧攥着杨秀芸的裤脚，“姥姥，我不是故意的……” 杨秀芸护住宁晗，注视着吴霞的怒火，无奈道：“妈，晗晗也是好心，没想过水会那么烫，她还小，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在杨秀芸看来，宁晗倒水给吴霞，这是礼貌，这是值得提倡的，不过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知道水温，算是好心办坏事，却并不是故意的。 如果仅仅因为吴霞被烫到了，就把宁晗打骂一顿，这是在磨灭她的积极性。 可以教育，但绝不是简单粗暴的打一顿。 至于宁晗，她确实是故意的，她就是知道那个水很烫，故意倒过去的。这老妖婆平时欺负她妈妈，现在她儿子差点害死她爸爸，却还能这样不要脸的在这里要个说法，不针对她针对谁。 而且，看到她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好爽。 吴霞气的想打宁晗一顿，但正如杨秀芸说的，本意是好的，宁晗还小，如果她斤斤计较，那就是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这口气咽下去…… 那么多年，吴霞就没咽下去几口气。 宁晗第一次觉得“别跟小孩一般见识”这句话说出来能那么爽，看着吴霞青白交替的脸色，她探出头，委委屈屈地说：“姥姥，对不起，不然晗晗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是这么说，宁晗躲在杨秀芸身后却没出来。 她怕自己贸然出去，吴霞直接一巴掌呼过来。 吴霞在宁晗这吃了个闷亏，哪来还愿意接受她软软的示好，狠瞪了宁晗一眼，重新坐回去。 杨秀芸转头蹲下身，给宁晗擦手，小声问：“被打到没？” 宁晗靠在亲妈怀里，粉唇贴着杨秀芸的耳朵，声音同样很小，人小鬼大般地，“妈妈，我跑很快的。” 那可不，水刚递给吴霞，她就蓄好力准备溜了。 杨秀芸低低地笑出声，抱着宁晗跟她讲给客人倒水要先看水温，或者提醒一句，“水有点烫，小心点。” 宁晗乖巧地听着。 中午十点，穿着警服的几人敲门进入病房里，杨秀芸端了几个凳子过来，让几个人坐下。 吴霞担心着自家儿子，陈队几人刚坐下，便焦急地问：“警官大人，我儿子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做那种害人的事情的，你们可一定要仔细查啊！” 听这话，小黄眉毛不可置否地皱了下。 正准备开口呛她，面上被一小片阴影覆盖，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双手捏着塑料杯子的杯沿，奶声奶气道：“警察叔叔，喝水。” 小黄接过来，便听宁晗又道：“这个水有点烫，叔叔小心点哦，要是被烫着了可不怪晗晗。” 一旁的吴霞听到这话脸色变差，觉得有被内涵到。 “谢谢小晗晗。”小黄揉了揉宁晗软软的头发。 宁晗又给另外几个人依次端过去，每一次都不忘加“水很烫”这句话。 吴霞被反复处刑，面上又不好表现什么，不停地催促着：“警官大人，你还是先和我们讲讲我家儿子这件事吧。” 小黄抿了口热水，拿着本子装模作样地念道：“这件事杨有为已经全部招认了，他说是前段时间，有个很好的项目在招商，他还缺点钱，就想到和妹妹借钱，但是……他妹妹知道这事后，不但没借钱给他，还和他们小区门口的保安串通一气，和他们给拦在门口，进都不让进去……” 房间里只有小黄的声音。 “杨有为觉得，这是他妹夫故意不想借钱给他，一气之下，想给宁奕一个教训。结果没想到，宁奕伤的这么重。” 小黄还没念完，徐菲站起来打断他道：“这不可能，我老公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家里的货车三年前就卖了，他哪来的车，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呵呵，有心想做这事，还怕找不到车？” 徐菲还是不相信，“这可是犯罪的事，被抓到可要坐牢的，我老公怎么可能那么傻？我不信！” 宁晗抿着唇眼底满是讥诮，杨有为可不傻。 一直沉默的陈队将宁晗心底的想法说出来：“那个地段周边错综复杂，来往车辆极多，刚刚出事那一段路没有监控。而且，杨有为提前四个小时把开车去了那里，显然是考虑了很久，做好了一切。” 从陈队的话中，宁晗明白过来为什么书里没找出凶手。 宁奕开了家小卖部，平时对人和善，没有留下什么仇家，在那一段路出车祸，在没有提前预知真相的情况下，毫无疑问，会将这起事件定性为意外逃逸。 又怎么会去查四小时之前的监控。 陈队也是在被宁晗剧透之后，翻了之前各时段监控留下的笔记，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精准地锁定车辆。 吴霞心里自知这件事是杨有为所为，但是承认的话这辈子就完了，她道：“不可能，警官大人，你们都问清楚了，万一我儿子是被诬陷的怎么办？” “杨有为全部承认了。” “那……那我儿子也肯定是被有心人撮窜的，我儿子那么好的一个公民，不可能做这种事。” “哦，那你知道谁撮窜的你儿子吗？” 吴霞想了半天，道：“我儿子车是问老钟借的是吧，就是老钟跟我儿子讲这个项目，我儿子没借到钱，老钟就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呗，一定是这样！以我儿子一个人，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我可从没说杨有为的车是从哪弄来的，你怎么知道车是问老钟借的？你早就知道这件事？”随着这一句质问，众人的目光投射到吴霞身上。 吴霞只觉得如芒在背。 第10章 杨有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她，所以她顺口说了，可事实上，在没人告诉她事情真相之前，她该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这无疑是自爆。 吴霞看了眼民警们犀利的目光，又看了眼杨秀芸夫妻俩微微讶异的神色，一时想不出话来。 从宁晗提供的信息，小黄几乎可以确定吴霞知道，他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用笔敲着纸板说：“杨有为是不是早把事情告诉你了，你明知道还瞒着不报，现在还来帮他开脱，属于包庇罪，视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 一听要坐牢，吴霞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徐菲站出来道：“我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事！妹，你就看着咱妈这么被欺负吗？” 吴霞顺着话朝杨秀芸看过去，只见她一张脸煞白煞白，似乎是还没从这件事回神。 暗骂了杨秀芸一声，吴霞想到了对策：“警官大人，这事我是真不知道，但我儿子认识的人少，要是这事真是我儿子做的，除了那个老钟，我真想不到别人。这些都是我猜的，我哪里会知道我儿子背地里做这种混账事，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拦着他啊！” 一开始是想替杨有为开脱，开脱不了之后，聪明的选择自保。 “你还真会猜。” 吴霞说的话没什么大毛病，几人没在这里浪费太多口舌，又问了些细节，陈队合上本子，带着人离开了。 后面吴霞再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一直没说话，等人走了，她瞥了眼杨秀芸，趾高气昂地吩咐她：“秀芸，他怎么也是你哥，你过两天和警官说说，家事不麻烦他们了。” 吴霞想的很简单，再怎么难看，那都是家事，关上门自己解决就行。 虽然她顶多嘴上骂两句人。 但是她想的到底太简单，也或许是太自我，听陈队和杨秀芸刚才的话，他知道了，那天杨秀芸脸上被他忽略的是巴掌印。 现在巴掌印的罪魁祸首让他们大事化小，他微微闭眼，复又睁开：“妈，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家事那么简单，已经涉及犯罪了。” “瞎说，我儿子怎么会犯罪！” 吴霞无视被他儿子撞到还躺在床上的人，继续对着杨秀芸输出，“你哥从小对你好吧？你忍心看他因为这点小事坐牢？” 杨秀芸一向温柔的任人揉搓。 可那是不涉及自己在乎的人时候，比如她被杨秀芸欺负时，也是在低声道歉，但是在看到自己闺女出事时，她直接无视了吴霞。 宁奕这件事，杨秀芸同样不打算松口：“妈，哥他差点害死奕哥。” “那这人不是没死吗？不就断了个腿，能有什么事！” 不就断了个腿…… 一直听着的没动静的宁晗都要被气笑了，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断腿还不够严重，难道真像原剧情一样，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才叫严重吗？ 哦，也有可能说，命不是救回来了嘛！又没死！ 反正总有理由嘛！ 杨秀芸也因为这句话气的发抖，咬着唇赌气地说：“那不然让哥也断条腿，我们就不追究。” 一听这话，吴霞狠瞪着杨秀芸，恨不得把所有恶毒的词用到她身上：“我把你养那么大，你怎么这么恶毒？还要打断你哥腿？你哥腿要是断了，他下辈子还能过吗？” 双标，宁晗只服吴霞。 “妈你不是说断腿没什么吗？说到底，只是因为奕哥不是我哥而已。” 人都会偏心，吴霞朝她哥偏的更多而已。 吴霞被杨秀芸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以往，她直接一巴掌呼到杨秀芸脸上，骂两句，保准把人治的服服帖帖。 现在在医院，她到底有些顾忌。 徐菲在消化完杨有为的所作所为后，红口白牙道：“妹，你哥也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早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他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后果已经造成了，他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杨秀芸语气特别硬。 尤其是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家人还能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她心就觉得越冷。 “杨秀芸，你别不知好歹！” 杨秀芸看着吴霞，回应道：“妈，如果这是不知好歹，那我不知好歹一次。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不会帮哥说情的。” 吴霞气的牙咬得咯吱响，“好，杨秀芸，你有种，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崽子。” 确实不是你生的。宁晗默默补刀。 吴霞气呼呼地离开，徐菲拉着杨秀芸的手说了句“别让妈生气”后，也追着吴霞匆匆离开。 吴霞两人走了，杨秀芸松了口气，看向之前一直不敢看的自家老公：“奕哥，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她有个不讲道理的母亲，对不起她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害他至此。 宁奕拉过杨秀芸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揉着老婆的通红的眼睛，同样道歉：“是我说对不起才是，让你和晗晗一个人在家，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陈队告诉他，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他老婆私底下被欺负过多少次。 靠在宁奕怀里，杨秀芸憋了一上午的泪终于落下来，“我没事，可你……幸好你没事……呜呜……” 宁奕顺着她的背，哄道：“我也没事，医生说了，我这个腿养几个月就好了，不会落下病根的。到时候，下次要是再被欺负，一定要告诉我。” “嗯嗯！” 看着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两人，宁晗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吸吸鼻子，出了病房，蹲在房门口开始思考问题。 知道自己穿到一本书里时，宁奕刚好出车祸，她没那么多心思想别的。 可今天的情况来讲…… 她妈是硬气了一回，可这件事是触到了她妈的底线。要是以后还有别的事，她妈肯定还会被吴霞一家吸血…… 如果等陈家相认，还要再等差不多十年，宁晗可不愿意让她妈被吸血十年，咬着牙做了个决定。 她要帮她妈早日和亲姥姥相认，早日回归豪门，摆脱老妖婆！ 第11章 宁晗不觉得老妖婆真能好心到和亲妈从此断绝往来，所以一周后，吴霞带着徐菲再次出现在医院时，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毕竟老妖婆不吸血不占便宜才不正常！ 这次除了吴霞和徐菲，还来了个微微佝偻的男人。男人皮肤黝黑，极短的寸头下不时能看到一缕白发，憔悴的面容尽显老态龙钟。 从亲妈嘴里她知道这人是那个便宜假姥爷。 虽然前几天吴霞说不认她这个闺女，但是杨秀芸不可能不认爸妈，见到两人，赶紧给他们搬板凳：“爸，你怎么来了？” 杨忠在外地做工，得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当晚便买火车票赶了回来。 电话里说不清，他以为儿子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回来后才知道，不过是和女婿小打小闹，女儿竟然联合着女婿把儿子送进了牢里。 坐牢那是多了不得的事情，这辈子就毁了！ 所以杨忠当即和吴霞过来，到了病房，一巴掌直接扇到杨秀芸脸上，气愤地指着她说：“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杨秀芸被打蒙了，纤瘦的身体显先栽倒在地上。 宁奕刚做完手术没几天，下不了床，看着杨秀芸被打干着急：“爸，你干嘛打芸芸？” “我干嘛打她？她把她哥送去坐牢还问我干嘛打她？”杨忠掏出捂了一路的棍子，咬着牙说：“我今天不但要打她，还要打你。有本事你们再把警察喊过来把我也抓进去！” 杨忠举着棍子便朝宁奕刚做完手术的腿上砸过去：“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刚做完手术，还在恢复中，宁奕很想把腿收回去，可是根本使不出力气，眼看着棍子要落到他腿上，杨秀芸扑过来，闷声吃下这一棍。 宁奕心疼地大喊：“芸芸！” 吴霞在一旁火上浇油：“我早说了，你闺女现在能耐的很，不但把她哥害进牢里，现在连我们都不放进眼里了。” 杨忠听的火气直冒，又举着棍子朝着杨秀芸的背狠狠地打了一棍。 “爸，您别打了！这事和芸芸有什么关系！爸！……” 宁奕现在动不了，除了干着急还是干着急，那棍子打在杨秀芸身上比打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疼，他又喊：“芸芸，你过去，你别替我挡……” 杨秀芸双手撑着床板，闻言伸出一只手和宁奕伸过来的手攥住，十指相扣，眼泪被疼的簌簌落下，“奕哥……我没事。” 宁晗有想过亲妈这些天过的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一家人如此过分。 颠倒黑白，又打又骂，这还是人嘛！ 她当即转身往外跑，她要去搬救兵。 可是吴霞像是一只盯着她一般，还没跑到门口，衣服被吴霞揪住：“小兔崽子，想出去喊人是不是！” 宁晗到底是个四岁大的孩子，跟本没法和一个成年人比力气。 她挣扎了两下，跟本挣扎不开。 一声声闷棍仿佛打在宁晗心口，她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们一家伤弱病残，眼睁睁地被吴霞等人欺负，宁奕动不了，只能试图和杨忠讲道理：“爸，这事真和芸芸没关系。是哥……他先犯了事，这不怪芸芸啊！” 杨忠道：“他就算撞了你，把你撞死了？你们和警察里应外合，他这辈子毁了，你知道吗？” 吴霞揪着宁晗的衣领阴恻恻地补充：“还说他哥这是活该，不愿意替他哥说话。” 杨忠手上的力道加重。 杨秀芸疼的脸色发白，额头的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宁晗被吴霞困住，一点忙都不上。 她咬着唇，恨不得把这一家人吞吃入腹。 吴霞在一旁问杨秀芸：“你现在愿不愿意帮你哥说情，让人把你哥放了。” 宁奕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杨秀芸被打，他赶紧说：“放放放！爸，你别打了，我马上给陈队打电话。” 吴霞等人的目的本来就是杨有为。 打宁奕和杨秀芸是为出气，但吴霞也怕杨忠把人打死，闻言赶紧让杨忠停下来，杨忠把棍子收起来，哼道：“不打不中用。” 杨秀芸早已疼的快没了神志，知道杨忠不打了，慢吞吞地挪到宁奕身侧。 宁奕看着杨秀芸肩背上隐隐渗出的血迹，心疼地不敢去碰，只轻声问道：“芸芸，疼不疼？” 杨秀芸头埋在床单上，无声地摇头。 杨忠不耐烦：“快点打啊！” 到底掣肘在别人手里，宁奕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给陈队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宁奕把自己不追究杨有为的责任，并且想让陈队把杨有为的放了的想法说出来。 刚才喊了很久，此时宁奕的声音有些嘶哑，听的陈队有些不对劲，正打算细问，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远远地从话筒里传来：“救命啊——” 第12章 声嘶力竭而又短促的一声，下一秒，通话断了。 陈队和宁晗聊过一下午，知道她是个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再细想宁奕语气中的疲惫，连忙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另一边。 宁奕被按掉了手机，所有人目光唰地往宁晗看去，吴霞气的一双手就要往小姑娘屁股上拍过去。 宁晗脖子往前，一口咬在吴霞的胳膊上。 吴霞疼的立刻松了手，直叫唤：“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咬我！” 已经吃了一次亏，宁晗不可能再给吴霞机会，牟足力气往外跑。跑出了门，她立刻拽住一个路过的护士，“护士姐姐！救救我们！” 吴霞气呼呼地从后面追过来，“小兔崽子不准跑！” 宁晗躲到护士姐姐的身后，护士将小姑娘护在身后，蹙着眉看大嚷大叫的吴霞：“不要在医院里大声喧哗。” 吴霞：“……我来带我孙女回去，她总是乱跑。” “姐姐，你别信她，她是坏人！”宁晗漏出一小截身体，小声地和护士说。 护士本来就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她冷着脸，牵起宁晗进了病房，刚进去，一个有些佝偻的老汉过来：“医生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见杨秀芸趴在宁奕的床头，用着薄毯子盖着，似乎是睡着了。 她道：“刚才听到动静，来看一下，发生什么了？” 吴霞笑呵呵地：“没什么，我们来看看女婿，没什么事的，我们先走了。” 刚刚宁晗那么大一声救命，保不准陈队什么时候过来，他们可得赶紧走。 宁晗赶紧说：“姐姐，不能让他们走。” 不管是护士来的时机，还是她找机会出去的时间都比较晚，但是她一点都不想放过这些人。 凭什么他们打完人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妈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宁晗把护士拉到杨秀芸身边，把盖在杨秀芸身上的薄毯掀开，一丝丝血迹印在杨秀芸的衬衣上，护士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子不教父之过，杨忠不觉得自己打孩子有什么错，“我在教她做事。” 护士掀开杨秀芸的衣服，看到背上十来道棍痕，倒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忠：“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啊……” 这下护士不敢把攥着她手的小姑娘单独留下来，抱起她跑出去喊医生。 陈队等人来的也快，看到小姑娘乖巧地站在一边悄悄松了口气，但看到几个医生围在另一个床位上，走过去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宁晗指着垂着头的三人：“警察叔叔，他们打人！” 陈队朝吴霞三人瞥了眼，他自然能认出吴霞，眉头微蹙，正准备说话，便见旁边的老汉理直气壮地说：“我教训自家孩子你也要管吗？” 家事，警察自然很少插手，却听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气愤地说：“就算是您自己孩子，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吧！” 小黄凑过去，惊呼道：“打这么狠！这是封建社会酷刑吗？” 陈队也被杨秀芸身上的伤口骇道，他转头，便见杨忠丝毫没有愧疚心：“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教育自己心里清楚，再说这么多年她不是都好好的，我的教育有什么问题吗？” 小黄：“得，你别给我们扯东扯西的，跟我们回趟警局吧！” 杨忠一直觉得，他打杨秀芸，是父亲打孩子，打的再严重那都是自己的家事，所以宁晗喊救命还有医院的人不让他走时，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父亲打孩子，天经地义！他有什么错！ 他道：“就算你们警察有权利，也不能这样说抓人就抓人！我闺女不听话，我打我闺女怎么了？” 小黄冷笑：“那关系大了，蓄意伤害罪，家庭暴力这都会你犯的罪，等回警局我们好好算算。” 小黄拿着手铐过去，杨忠这才害怕起来，连忙挣扎。 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再挣扎也无用，手被手铐拷住，杨忠嘴硬地说：“我没罪！我打自己孩子有什么罪！你们这是乱抓人，我要告你们！” 小黄懒得听他乱叫，直接押着他出去。 作为受害者的杨秀芸已经昏过去，宁奕也一颗心都悬在杨秀芸身上，陈队最终把目光落到宁晗身上。 宁晗被陈队带上了警车。 前世宁晗一次没去过警局，到了这一世，短短几天竟然来了两次，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队给她端了杯水：“叹什么气？” 宁晗摊手：“我原来以为我闯的关是困难模式，结果发现，这关卡不但困难，还很恶心。” 这个形容词十分新奇，陈队多看了宁晗两样。 宁晗却并不打算给他解释这句话，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出来后问道：“警察叔叔，有没有什么办法直接把这恶心的一家人全关进牢里去。” 陈队摇头。 今天这事主要是杨忠，吴霞和徐菲并未参与其中，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抓人坐牢。 宁晗猜到多半会是这样，不是很气馁，攥着小粉拳说：“那你们就使劲判杨有为和杨忠，判他个十几二十年！” 陈队失笑。 小黄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给宁晗，宁晗甜甜地和小黄道谢：“谢谢小黄叔叔。” 小小的审问室内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氛围，小姑娘吃着水果，有些忧伤地说：“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啊！” 她亲妈杨秀芸本来是豪门千金，从小便该像个小公主，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可在阴差阳错下，她被抱错了。 抱错也就算了，还是这样一对父母。 本来，她嫁了人，宁奕对她很好，两人也很相爱，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可在原书中，宁奕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被豪门认回去的时候，身体又垮掉了，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这一世，宁奕在她无意的提醒下保住了一条命，可杨忠又差点把人生生打死。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杨秀芸都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宁晗突然忧伤起来，不知道她妈妈在她的介入下还能否平安的回到豪门。万一努力之后还是没有用怎么办？ 旧的剧情被改写，新的剧情万一更差怎么办？ 宁晗觉得她小小的年纪承受的太多了！ 第13章 宁晗有被自己的想法忧伤到，嘴里的葡萄突然也没了味道。 她抬头，喃喃地问陈队和小黄：“警察叔叔，你们说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 她的话有超脱于年龄的成熟。 看着眼前乖巧可爱小女孩，陈队很难把她说出的话和这张脸对上号，但越是这样单纯的脸，他心越狠狠地震了下。 仿佛不谙世事，对一切怀有希望。 他点头，“嗯。” 陈队以为会从小姑娘的眼里看到光亮，可这一瞬间，他只能从里面感受到无限的迷茫。 稚嫩的童音每一句话都落在他心口：“可我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受那么多的不公呢？” 而杨忠和吴霞，不过是仗着杨秀芸爹妈的身份，便可对她任意打骂欺辱…… 杨忠此次是被逮到了，可宁晗心里很清楚，杨忠做不了多久的牢就可以出来。至于吴霞，她更是没有一点所谓。 那些所谓的坏人，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遍遍一次次地在主角面前蹦跶，欺负主角。而主角往往要历经艰难险阻才能打败坏人，获得成功。 虽然知道主角面对的是康庄大道，终会走向光明。 可宁晗更愿意不当拯救世界的英雄，不当把坏人绳之以法的主角，不想经历各种苦难，只想……当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小角色。 然而很多时候，她并没有什么选择权。 她想避开风暴中心，风暴却未必不会刮过来，她不想和杨家人扯上关系，杨家人却未必会放过他们。 一切犹如命中注定。 既然没法在新来的世界里当一个普通的路人甲，那尽早的变得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他们！ 宁晗瞬间充满了斗志。 上一秒还颓败的小姑娘，下一秒眼睛里熠熠生辉。她仰起头，用着最天真的语气问陈队：“警察叔叔，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陈队：“你说。” 宁晗道：“可以拜托你帮我找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吗？他叫陈茂军。” 陈队眉头一蹙：“陈……茂军？” 宁晗点头，“嗯，他是陈氏地产的当家人。陈叔叔，可不可以拜托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或者……他老婆宁馨的也行。” 按照宁晗之前的设想，她慢慢地靠近陈家人，让陈家人发现自己的亲妈是陈家遗落在外的千金…… 但按照现在来看，她等不及了。 她不想再看到老妖婆夫妻俩仗着自己是她妈的父母一直欺负她妈。 陈队没有应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宁晗两眼，最终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认识他们？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突然冷冽的语气宁晗微楞：“啊？” 小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小晗晗，陈老爷子是咱们陈队的舅舅啊！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宁晗迷茫地抬头看陈队，她确实不记得小说里陈家有个当警察的叔叔…… 想方设法想接近的人其实就在你身边，宁晗倒是愣住了。 陈队语气骤然发冷：“你是故意接近我？” 小小的年纪，胆子大，想法多，更主要的是，丝毫不惧怕他们，现在想来，说她天真或许是抬举她。 这么小的年纪绝不可能有如此深的心计，陈队唯一能想到的，是宁晗的父母。 再想想宁奕这桩案件…… 莫非是一开始便是一个引他入局的套，只因为接触他的人是宁晗，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他的防界心才一点点消失…… 而正是抓住这一点，他才一直没意识到。 这一刻的陈队思维极速发散，甚至怀疑宁晗是否得了什么侏儒症，实际她的年龄不是四岁，而是……四十岁！ 宁晗不知道陈队外表如此正经的人，想象力如此丰富，懵逼了片刻后，抱着陈队的大腿激动道：“舅舅！我是您流落在外的侄女啊！” 都把npc送到她面前了，难不成她还非要执着地绕一整圈？ 陈队：“？” 这声舅舅吓到了陈队，但他又怕这是小姑娘的计谋，脸色沉了沉，对小黄说：“小黄，你去看看吴霞等人笔录做的怎么样了。” 支人的招数很拙劣，但好用。 小黄离开后，宁晗把刚刚努力挤出来装可怜的眼泪擦掉：“舅舅，我真是你侄女！” 想到自己唯一的表妹现在大着肚子在家里：“……” 宁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一句让他如遭雷劈的话：“陈小艺不是姥姥姥爷亲生的，当年她和我妈被抱错了。” 陈小艺是他表妹的名字。 眼前五六岁的小女孩知道的未免多的过分，他只有一个猜测：“这事是你爸爸妈妈告诉你的，还是……吴霞他们？又是你不下心听到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宁晗说杨有为撞人这事是她不小心听到的。 宁晗再傻也能察觉出陈队语气里的挖苦之意，但转念一想，如果有个四岁的小孩子这么跟她说，她多半会认为这小孩脑子不正常…… 这样一想，宁晗宽慰了。 她知道口说无凭：“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让我和姥姥姥爷做亲子鉴定。” 陈队不相信她，总归能相信亲子鉴定吧！ 第14章 宁晗知道她姥爷公司和别墅的位置，可是，公司没有预约进不去，位于苏城中心的别墅进出更是严格，她想通过这两种方式去找姥爷实在困难。 当然也有个笨办法。 她找个姥姥姥爷必经的地点，呆在那守着，一定能守到人。 可这办法真的很笨，而且她亲妈不可能让她单独出去那么久。 至于告诉亲妈她是豪门真千金这件事，宁晗从来没想过。在她的认知里，就该由姥姥爷来认她们，而不是亲妈卑微地去找姥爷。 按照宁晗本来的设想，她先要抓住有限的时间和姥姥姥爷“意外”相遇，获得他们的好感，然后让他们“不小心”发现自己亲妈是他们的千金。 今天老妖婆来闹事让她觉得她得再快点，快点帮亲妈脱离苦海。 所以她问陈队要姥爷的联系方式。 毕竟是警察，查个人再简单不过。然而，陈队也是陈家人这件事超出了宁晗的预料。 不过这并不是坏事。 不管陈队愿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只要她妈和姥爷做完亲子鉴定，自然能证明他们的关系。 但是宁晗没想过，如果陈队拒绝怎么办？ 之前的信任顷刻瓦解，陈队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这也是你们耍的把戏？我答应你们岂不是进了你的圈套！” 而且该死的，他竟然被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子骗了，太丢脸了！ 宁晗无语地看他：“舅舅，我能耍什么把戏？” 陈队：“你别喊我舅舅！” 宁晗：“……” 陈队扭头，坚决不能再被她蛊惑，他说：“我今天姑且当你年纪小瞎说，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下一次。” 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我不相信你是我侄女！ “舅舅我真不是瞎说……”宁晗想解释，陈队已经起身走了出去，看着身着警服的男人决绝的背影，宁晗不死心地说：“舅舅，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我可能会骗你，而放弃查证我妈妈的身份，任由她被别人欺负吗？” 陈队的脚步没停。 宁晗泄气地坐回凳子上，果然，她该想到的，这种事情离奇的有些过分，她一两句话很难让人相信。 突然有个人跟你讲，你认识了二十多年的表妹其实不是表妹，这谁能接受啊！ 捷径走不了，宁晗托着下巴继续想之前的计划。 她记得没错的话，再过半个月，那个抢了她亲妈人生的假千金即将生产，而生产的医院，正是宁奕所待的医院。 那一天，她可以去见姥姥姥爷一眼。 宁晗想着到时候她该用什么理由出去一段时间，小黄走进来：“小晗晗，我送你回去吧！” 宁晗收回思绪，“好。” 坐在警车上，小黄不时地朝旁边看，宁晗瞥了他一眼，娇声说：“小黄叔叔，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 小黄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小晗晗，陈队真是你舅舅？” 陈氏地产的当家人陈茂军，苏城有一半的人认识他。前些年掀起下岗潮，倒闭了许多的工厂，这时候，年纪轻轻的陈茂军嗅到了房地产的商机，毅然决然地投奔到房地产产业。 现在，苏城谈的上号的房子都是陈氏地产开发的房子。 陈家出了这么位商业奇才，但凡沾亲带故的，都想和陈茂军扯上点关系。陈队的妈妈是陈茂军的远房亲戚，但是为了跟陈家攀亲戚，让陈队姓了陈。 这还是有些关系的，有些仗着自己姓陈，红口白牙就说自己和陈家啥啥啥关系…… 宁晗这么小的孩子，不管是陈队还是小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她父母从小耳濡目染地跟她讲了这些假话。 宁晗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点头道：“是，他是我舅舅。” 小姑娘年纪小，小黄也不好说重话教育她，叹着气说：“但这事你以后可不要再在陈队面前说了，陈队不喜欢别人说他和陈家的关系。” 宁晗：“啊？为什么啊？” 小黄趁着红灯的间隙，伸出头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哄着她说：“你还小你不懂。” 宁晗：“……” 她不小好嘛！ 然而小黄是个话痨，没等宁晗再问，他将陈队的底透了个遍：“陈队是陈茂军的侄子不错，但是隔的关系比较远，基本算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吧，又确实有这么一层关系，这对别人来讲，有个牛逼的舅舅可以罩着，那是天大的好事！” 小黄说的声情并茂：“但是对咱们陈队不一样，这层关系让他好像活在陈氏的光环下，比如说吧，他破获一起案件，组织给他升职，但是别人就会觉得他是靠关系升的。” 宁晗明白过来为什么小说中没提及过这个人。 陈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男人，自然想摆脱陈氏的光环，不可能主动和陈氏产生联系，也是她今天误打误撞才知道这一层关系。 宁晗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低声道：“所以这是个无用npc，我想认祖归宗还得自己想办法。” 小黄不太懂npc的意思，却还是能听懂无用两个字，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应该吧。” 早在警局时陈队就有拒绝了她，宁晗此时得到这个消息，倒没有多大的失落感，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往小黄那边爬了爬，“小黄叔叔，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小黄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打滑，显现朝旁边的树撞过去，把车扭回来，小黄说：“你想我帮你查陈茂军是不是？” 宁晗夸赞他：“小黄叔叔真是太聪明了！” 小黄：“……” 拜托你整张脸都写着这个意思好吗？ 怕小黄和陈队一样不答应，宁晗狠心掐了一把大腿，泪珠一颗颗地落下：“小黄叔叔，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可是妈妈真的太惨了。你不知道，吴霞那个老妖婆天天问我妈要钱填她儿子的窟窿，不给就打妈妈！” 小黄被突如其来的演技吓了一跳。 宁晗：“那个老妖婆根本没把我妈妈当人，我再联系不到姥姥姥爷，过不了几年，我妈都要被老妖婆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小黄叔叔，你忍心看我妈妈遭受这样不公的待遇吗？” 宁晗哭的声泪俱下，小黄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当即道：“答应你，我一定帮你们联系上陈茂军！” 第15章 宁晗回医院时，杨秀芸已经醒了过来。 她被暂时安置在空着的床上，后背刚涂了药，只能趴在床上，宁晗被送回来，她柔柔地朝她招手。 算起来，杨秀芸也只比她大三岁而已。 上一世宁晗手被划个口子都要和家里人撒一通娇，而这个世界的妈妈被打成这样还能笑的那么温柔。 宁晗心中酸涩，走过去攥住杨秀芸的手。 她的手温暖柔和，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一点没有因为不公所滋生出来愤慨：“晗晗，这几天爸爸妈妈都不方便，妈妈请了个阿姨，这几天让阿姨照顾你好不好？” 宁奕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杨秀芸现在的父母比没有还糟糕。 两个人都是伤患，万事不便，只能先请阿姨。 还好这一世他们家的钱没被吴霞那些吸血鬼拿去，有富余的钱请阿姨。 当晚，杨秀芸请的阿姨便过来了，宁晗白天呆在医院，晚上杨秀芸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让阿姨把她送去小美家。 平静的日子没几天，吴霞再次过来。 相比前几次的趾高气昂，吴霞比上次杨忠来的时候还要憔悴，颧骨凸起的更高，一张脸上尽显憔悴。 前几天闹出来的事医院里的人都有耳闻，见到吴霞出现，都觉得她是闹事的，几个年轻的医生拦在外面不让吴霞进去。 吴霞对着门里的人喊：“秀芸，妈妈来看看你。” 杨秀芸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此时已经能下床走路，到底是自己的妈妈，杨秀芸纵然再失望都不会把吴霞拦在门外。 她过去：“让她进来吧，谢谢你们。” 医生给吴霞让行 ，但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吴霞，恐她有什么动作。 但是让众人没想到的，吴霞竟然抓着杨秀芸的裤子，慢慢地跪了下去，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杨秀芸赶紧去扶吴霞：“妈，你跪着干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吴霞抓着杨秀芸的裤腿不起来，声音苍哑的像是半个月没睡觉般：“秀芸，我知道这事是我们错了，你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受不住牢里的苦日子，求求你给陈警官他们说说好话，让他把人放出来吧！” 杨秀芸：“妈，你先起来再说。” 吴霞来医院本来就掀起了不小的动静，现在跪在门口，更是引来了不少的人，她跪在门前，头低低地垂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到她苍老的声音：“我和你爸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不是个好父母，但是秀芸啊！血浓于水，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是想你们越过越好，你总不忍心让你爸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吧！” 好些人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有低低的声音传出来。 “什么情况，这女人把自己爸爸送去坐牢了吗？” “听着好像是……” “这也太过分了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父母，怎么会有如此恩将仇报的子女啊！” “你瞧瞧这父母都跪下了，这是造了八辈子的孽啊！” “就是说啊，这女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便会按照自己的看到的去猜测揣度。 杨秀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去把吴霞扶起来，可吴霞根本不起来，一个劲地低头认错。 附近不满的声音越发地大。 年轻的医生们知道情况，受不得杨秀芸被人恶意揣度，低呵道：“前几天你们快把人打死的人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叫父母！” 这一句话出来，风向又变了。 吴霞低着头，抓着杨秀芸裤腿的手紧了紧。 她本来是算转了围观的人会帮她说话给杨秀芸施压，但没想到医院里的医生会替杨秀芸说话。 听着指指点点的声音，吴霞头垂的更低：“秀芸，妈妈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吧！” 她声音嘶哑的厉害，不知大声说了句：“不管之前她做错什么，那都是你妈，你让你妈给你跪下这不是折寿吗？” 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再说这谁能不犯错啊，总不能犯个错就永远都不原谅了吧！这可是自己的父母啊！” “都认错了，再咄咄逼人就没趣了。” “你妈生你养你多不容易，你这样报答她，不怕以后下地狱吗？” 人都是感性动物，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是做不到公平公正的，在大家的眼里，血浓于水，哪怕亲人做了再大的错事，自己终究是更倾向于原谅。 何况都跪地求饶了呢。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那便会被万众唾弃，觉得他是绝世恶人。而坏人只需要做一件好事，众人便觉得该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错在吴霞，也纷纷指责杨秀芸咄咄逼人，不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 甚至有人说：“什么样的父母教什么样的孩子，她现在这样对她父母，将来肯定会被女子这样对待。” 宁晗听到这话时，恨不得揪着那人的耳朵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众口铄金，医生们有意想帮杨秀芸说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已经把话撂的这样高，他们再替杨秀芸说话，免不得要被安上冷血的标签。 杨秀芸站在风口浪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无助地转头朝躺在床上的宁奕看过去，却感觉手上传来软软的触感，她低头，宁晗握住了她的手。 好像本来狂风大作的海上出现了一叶扁舟。 宁晗同样看不到吴霞的表情，但她不觉得吴霞会有多愧疚，她仰着头，无辜地看着杨秀芸问：“妈妈，姥姥为什么要这样子？” 杨秀芸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姥姥在认错。” 宁晗：“可姥姥没做错啊？是舅舅先开车撞的爸爸，又是姥爷拿棍子打了妈妈，和姥姥有什么关系，姥姥为什么要认错？” 童言无忌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还在继续：“妈妈，姥姥是为她说爸爸只被撞了下，反正没死这句话认错吗？还是为爸爸断了腿但是还活着，舅舅被关进了监狱他一辈子就完了这句话认错啊？还是……” 特别天真特别无辜的话，吴霞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咬牙打断宁晗：“够了！别说了！” 宁晗松开杨秀芸的手，转而去牵无吴霞：“姥姥，妈妈没有怪姥姥，妈妈也不想舅舅还有姥爷被关住，但是他们做错了事，警察叔叔说，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好似每句话都在安慰吴霞，替吴霞说话。 可看热闹的人却从宁晗“天真无邪”的话里听出来，面前的人可一点都不无辜 ，都要把人害死了，还能说出反正没死这种话。 至于故意，除了吴霞，没有人觉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能“故意”说出这种话。 一时间，吴霞的脊梁骨都快被戳穿了。 她的计谋被拆穿，也不跪了，灰溜溜地离开。离开时，来回乱蹦的墙头草激动地鼓起了掌，大呼活该。 宁晗静静地看着吴霞狼狈的背影，想利用舆论来逼她妈妈给那两人求情，也不问问她同不同意。 第16章 像所有的反派一样，吴霞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遍遍地出现在医院，出现在宁晗的面前。 不同的是反派是算计人，现在的吴霞是求宁奕给杨家父子俩求情。 宁晗第一次见到吴霞的时候，她妆容精致，趾高气昂，看不起任何一个人，但自从杨忠被抓进警局后，宁晗没再见她化过妆，脸更是一天天憔悴。 当然，宁晗不心疼她。 老妖婆才不值得她同情。 在吴霞的记忆里，她的女儿杨秀芸从小便胆小怕事，委曲求全，她说往东，杨秀芸不敢往西，第一件违逆她的事，是婚事上。 杨秀芸拒绝她给她安排的绝好的亲事，选了宁奕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 也唯有这一件。 但是现在的杨秀芸却好想变了个人，任她用什么招式，在杨忠和杨有为的事情上都不为所动。 她脸丢了，面子没了，甚至跪在她面前求她，杨秀芸还是始终没松口。 吴霞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人会如此执拗。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从没懂过杨秀芸。 但是事关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吴霞再不愿意，也只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到杨秀芸这唯一的突破口上。 早上，她宰了家里的老母鸡，炖了老母鸡汤便往医院赶去。 杨秀芸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辞掉了临时请的阿姨，正坐在病床前给宁奕喂饭。清楚的光渡下来，将两个人照的格外温柔。 两人中间像是蕴着一股无名的情愫，目光交缠在一起，满是爱意。 看着这样一幅和煦的场景，吴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老公、她儿子还都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这两个人在这你侬我侬。 吴霞压下心底的怒意，堆着满脸的笑走进去：“秀芸，我给小奕现宰了鸡，熬了鸡汤，你盛点给小奕尝尝。” 这两天早上吴霞都会过来，杨秀芸并不觉得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值得惊诧，温温柔柔又疏离地说：“妈，不用你这么麻烦，下次别带这些东西了。” 虽然还是叫妈，但比陌生人还要疏离一分，从吴霞到杨有为再到杨忠，都让杨秀芸十分的失望。 从小吴霞便待她不好，像是捡到的一般，可她终归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哪怕平时再苛刻些她能忍则忍了。 但是对待杨有为这件事她真的太失望了。 他哥是人，奕哥便不是人了吗？ 为了从她手里拿到钱，竟然拿奕哥的生命作儿戏，最后还能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过是断了个腿，又不会死。 他们根本不知道，奕哥只差一点就会没命。 要不是她女儿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说法，说不扣安全带会罚款，她现在已经见不到奕哥了。 所以吴霞一直不知道她究竟在坚持什么。 要是以往，吴霞早一巴掌呼在杨秀芸的脸上，可杨忠的前例在那，现在杨秀芸有陈警官罩着，她怕自己打了也被关了进去。 吴霞是想打打不得，想骂骂不得，还得对着杨秀芸笑：“秀芸你说的这是哪的话，小奕伤成这样，我心里疼啊！” 吴霞懂杨秀芸，杨秀芸同样对吴霞的心性了如指掌。 人心都是偏的，她不觉得从小把一颗心全偏到他哥身上的人能有多心疼她，沉默地给宁奕喂饭。 杨秀芸对她爱答不理，吴霞将熬的鸡汤盛出来放到宁奕面前。 “小奕，你尝尝妈熬的汤。” 从一开始百般阻止他们在一起，到现如今，宁奕从未有多喜欢杨秀芸的家里人，只是因为那是她老婆的家人，他爱屋及乌…… 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他早已看透，这就是一家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同样对吴霞冷冷淡淡，“多谢你的好意，我马上吃饱了，这些吃不下了。” 现在生疏的连妈都不愿意再叫。 宁奕是个孤儿，家里没有钱，学历也只有大专，吴霞一直对他不满，现在他又这样，她很想大声质问，是不是他把她女儿带成对哥哥爸爸不管不顾的模样。 当初蛊惑杨秀芸绝食和她对着干，吴霞只能想到这事又是他背地里说坏话，现在还碰了一鼻子灰，当即没了伪装的心思。 她把鸡汤倒回去，“爱喝不喝。” 即便吴霞极力伪装，也很难将她从心里讨厌宁奕一家的事伪装掉，杨秀芸轻声叹了口气，全当没察觉出来。 吴霞早早起床，不可能只是为了给宁奕送饭。 她坐下来，看着她们俩说：“秀芸，你就算生你哥的气，这些天他在牢里受的苦也够多了，昨天我去看他，他受了全剩骨头了，秀芸啊！你真忍心让你哥一直呆在那里吗？” 杨秀芸：“妈，这些我真管不了。” 吴霞可不信，觉得就是她不愿意帮忙的借口，继续发动亲情攻势：“你哥小时候对你够好吧？你在地里插秧，你哥怕你饿着，亲自给你送饭去……” 这事杨秀芸没忘记，那时候吴霞说，如果她不插完不准回家吃饭。 吴霞：“你哥什么好处不想着你，这次他也是被鬼迷了心窍，你就原谅他这次，替他去说说话好不好？” 杨秀芸很想原谅他们，可一想到宁奕差点没命，一颗心便又硬了下去。 她道：“那天晗晗也说了，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哥哥错了，我不会恨他怪他，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他，不会替他说话。” 吴霞这些天做了很多的努力，很通通徒劳。 此时心里早已郁结了许多的气，她咬牙切齿地奚落杨秀芸：“杨秀芸，你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那可是你哥你爸啊！” 杨秀芸偏要硬气一回：“我是铁石心肠，妈你不用再努力了。” 吴霞嗖地起身，指着杨秀芸的鼻子半天，最终气呼呼地离开。宁奕牵着她发冷的手，低声道：“芸芸，你要实在舍不得，我就打电话给陈队替他们求情。” 杨秀芸抿着唇摇头。 第二日，吴霞像是忘了昨日的不愉快，再次拎着新熬的汤出现在医院里：“秀芸啊，我看今天市场的鱼新鲜，特意买了条给小奕尝尝。” 第17章 起初宁晗还担心杨秀芸受不了吴霞的攻势，看了几天，每次都看见吴霞气呼呼地离开，便放心了。 她妈妈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说话。 只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杨秀芸心里，他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杨忠被关进去的第二周，晕倒在了里面。 杨秀芸得知后，立刻带着宁晗赶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杨忠已经醒了过来，看着苍老到不成样子的杨忠，杨秀芸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心底的那丝坚持，去找了陈队。 只是陈队没有见她们，过来的人是小黄。 杨秀芸擦着泪，柔声说：“黄警官，我本来不想叨扰你们，但是，我爸他……年纪确实大了，拜托你们通融通融，少判几年放了他吧。” 她想铁石心肠，想任性一回，可终究是败在了杨忠手上。 那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没有尽孝，反倒任由着他在牢里受苦，这一瞬间愧疚爬满了杨秀芸的心里。 小黄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看了一眼杨秀芸，确认道：“你确定吗？” 杨秀芸点头，“黄警官，我确定。” 小黄在本子上写了两行字，余光瞥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小女孩，再次叹气：“你确定就行，我们会早点放他出去的。” 杨秀芸：“谢谢黄警官。” 得到了小黄的肯定，杨秀芸道完谢后便打算走，一直没说话的宁晗突然开口道：“警察叔叔，上次我好像丢了东西在你这，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啊？”小黄不记得她丢下过什么东西，看到她朝自己眨了个眼，连忙说：“哦……好像是这样……杨小姐，要不你先回去，我带宁晗找一会，找到了送她回去。” 让自己女儿单独在这里，杨秀芸有些犹豫：“这……” 宁晗说：“妈妈，你放心，小黄叔叔人很好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照顾爸爸吧！” 宁奕同样一个人在医院。 杨秀芸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这里是医院，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叮嘱了宁晗两句，先行回去了。 杨秀芸走了，小黄看透了小姑娘的心思：“怎么，不想把人放出来？” 宁晗撇嘴，特别无奈地说：“我当然不愿意了，但是在妈妈眼里，那个人终归是她父亲嘛，她能撑那么久已经很好了。” 宁晗原本觉得，杨秀芸顶多能撑三天。 很多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真切切做起来，真的太难。杨忠这件事，不单单是吴霞的压力，还有很多无形的压力。 譬如吴霞下跪那天围观人的话，多多少少是会进入杨秀芸心里的。 她是知道杨家一家人都是什么德行，她是一个外人，所以可以冷静地做一切决定，但是杨秀芸可不是，她是局中人。 当局者迷。 所以宁晗从一开始就知道，杨忠不会关很久。 小黄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那你泄什么气，这件事教训已经足够了，相信以后杨忠打人的时候都要掂量掂量几分了。” 宁晗不知道经过此事后，杨忠是以此为戒夹着尾巴做人，还是心生怨恨展开更强的的报复，但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攥着拳头说：“不管怎么样，这种事都不能再发生了。” 小黄：“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联系我。” 宁晗听到这个，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但是我没有手机。” 现在手机算不上贵，但也实实在在算半个奢侈品，他们家只有宁奕有一部。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宁晗其实挺被动的。 现在的网络不够发达，她也太小，很多事做起来束手束脚。 比如帮她亲妈回豪门这件事，时至今日，她只能在脑子里不停的演算，却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没做。 想到这事，宁晗窦地转头看小黄，“小黄叔叔，你之前说帮我查姥姥姥爷，你查到没啊？” 突然被提起这事，小黄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宁晗从哪听到自己是陈茂军的孙女，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明显是假的。 可小黄又不忍心说这些话伤小姑娘的心。 那天他听宁晗哭的可怜，一个心软就答应了，但是回来后，当即便后悔了。宁晗还小，还天真，什么都不懂，但他可不是。 他把陈茂军的信息给宁晗，不是在给陈家找麻烦嘛！ 要是陈队知道，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宁晗狐疑地看他：“小黄叔叔，你不要告诉我，你把这事忘了？” 小黄立马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最近太忙了嘛，一时给忘了。你先回去，等我查到，立马告诉你好不？” 宁晗：“我在这陪你一起吧，等你查到我再回去。” 小黄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却没想到小姑娘如此较真，一时有些如芒在背。 宁晗看他一脸为难的模样，终于明白过来。 哪里是忘了，分明是故意的。 她气鼓鼓地鼓起嘴，哼道：“小黄叔叔不想帮忙直说就好了，为什么要骗我！我再也不喜欢小黄叔叔了！” 小黄很少和女生打交道，更何况还是四岁的小姑娘，蹲下身，无措地看扭过头的宁晗。 小黄试图哄她：“小晗晗乖，小黄叔叔没有骗你，小黄叔叔一定帮你找到他们。” 宁晗扭着头，只传来气呼呼的声音：“那你现在就去。” 这时候小黄也只有哄着：“好好好，小黄叔叔这就带你去。” 他抱起宁晗，心里想着，只能事后打电话给陈氏当家人认错，或者是向陈队坦白求饶了。 然而两个人刚出门，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身高腿长的，是陈队。 陈队瞥了眼小黄和宁晗，把两个人叫住：“停下。” 小黄心里愧疚的很，不敢看自家队长，眼神闪躲地说：“陈队，你叫我做什么？” 陈队把小黄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你们去干什么？” 小黄瞎编：“啊……我送小晗晗回去。” 陈队看了眼两个人的方向，皱着眉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门在那边，你走反了。” 小黄当然知道自己和门口的方向不对，正想抱着宁晗假装往外走，又听陈队说：“刚好我们也要出去一趟，和她顺路，我送她回去，你先去忙吧。” 第18章 刚才杨秀芸来找的是陈队，但是陈队并没有见她们，宁晗很清楚，陈队不想见她们。现在却提出送她回去，很明显，陈队看出来了。 他看出自己拜托小黄帮她找姥爷这件事。 看着伸过来的双手，宁晗撇过脸，假装没看到。 一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是惹人喜爱的小姑娘，小黄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陈队，我现在没什么事，还是不麻烦你了，让我送小晗晗回去吧。” 陈队瞧了眼眼神闪躲的下属：“上班时间以公徇私，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 用公车送宁晗回去，不怕丢了饭碗？ 听出陈队话里的暗示，小黄再想帮宁晗也没什么办法，拍了两下小姑娘的肩背，小声说：“小晗晗，你先回去，过两天叔叔去看你好不？” 宁晗脆声道：“小黄叔叔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小黄：“当然当然，小黄叔叔可记着呢。” 宁晗从小黄怀里下来，无视陈队，背着小书包蹬蹬地走了出去。 说不上来多讨厌陈队，毕竟是宁晗有求于他，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是宁晗依旧生气，他可以不帮，但也没有阻扰她的道理吧！ 坐在后车座，宁晗气鼓鼓地，一路没说话。 陈队将小姑娘赌气的神色看在眼里，莫名的心里有些发燥，他从包里掏出个娃娃，送到小姑娘面前。 娃娃穿着粉色的纱裙，像个小公主。 陈队买的娃娃算不上精致，宁晗早过了玩这种娃娃的年纪，哼地转头：“不要！” 自己的示好遭到了拒绝，陈队有些颓。 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宁晗认为陈茂军是她姥爷，而陈队认为这是宁晗父母的问题。 但这似乎怪不到宁晗头上。 宁晗只是个四岁半的小女孩，心智发展都尚不成熟，所谓是非对错也比较模糊，这样的情况下，他牵怪到小姑娘头上未免过分了些。 陈队好生好气地和宁晗说：“晗晗，你爸爸妈妈逗你玩的，陈叔不是你姥爷。” 宁晗背对着他，闻言撅着嘴巴不赞同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姥爷！” 她妈妈的身份可是有依据的！ 陈队道：“这个情况……我以前遇到过。” 假冒伪劣攀关系的太多，宁晗已经从小黄那了解过这中间的曲折，她哼道：“别人是别人，别人是假的，不代表我也是假的，总之叔叔你爱信不信。” 她不可能告诉陈队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的，陈队不信她，她没有任何办法。 陈队问她：“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 这样真真假假、来来回回听的十分无聊，宁晗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是不是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 任何的解释辩驳在事实面前都十分无力。 与其和她纠结，还不如直接让两人做个亲子鉴定。可惜陈队不愿意。 陈队确实不愿意，他觉得宁晗说的不过是臆想，根本不需要做所谓的亲子鉴定，但是……不做鉴定，又不能说服宁晗。 如果这份亲子鉴定能够让小家伙认清事实，未尝不是个办法。 想通后，陈队道：“那好，我让陈叔和你做亲子鉴定。” 原本那么抗拒的人现在竟然答应了，宁晗嗖地转头看他，“你不是骗我吧？” 陈队：“我骗你做什么。” 虽然不懂陈队为何突然改口，但是他愿意帮她，这件事要简单很多，瞬间开心地接过陈队手里一直拿着的娃娃：“谢谢陈叔叔！” 小家伙一百八十度转变，陈队拿他毫无办法。 答应了亲子鉴定这件事，便需要讨论具体细节，陈队想的比较简单，他直接去找陈茂军说明来意，然后彻底断了宁晗的念想。 但是这个想法遭到了宁晗的反对。 宁晗双手抱胸，义正言辞地说：“哪有这么直接的，姥爷突然多出个闺女和外孙女很奇怪好不好？我们一定要偷偷做！” 陈队：“……” 你也知道很奇怪很不可信哦！ 宁晗继续说：“我妈妈是姥姥、姥爷的最直系亲属，取妈妈的DNA最合适，然后另一个DNA不管是姥姥还是姥爷的都可以。妈妈的DNA好取，主要是另一个……” 她转头，陈队明白她的意思，应道：“我可以帮你。” 他虽然是陈茂军没沾多少关系的远房亲戚，但是有那么一层关系，他想见陈茂军并不难，拿一件沾有他DNA的东西也不难。 宁晗朝她眨了个眼：“那就拜托叔叔了哦。” 陈队宠溺而又无奈地揉了两下她的头，明明四五岁的小姑娘，但总觉得她说的话莫名让人有种无法反驳之感。 两人做好计划，车恰好开到了医院。 宁晗跟陈队一起下车，去找宁奕，现在正值中午，杨秀芸回家去做饭了，医院里只剩下宁奕一个人。 既然说好要做亲子鉴定，没拿到杨秀芸的DNA陈队自然不会走，他坐了下来，观察着这起车祸的受害者。 宁奕长的很高，人也长的白，五官更是丰神俊朗，比当红明星还要不遑多让。 如果说这样的人平时说这些话来骗宁晗，陈队有些想象不到，但是事实在面前，陈队又想不到别人。 他试探宁奕：“你老婆那边的人对你老婆那么差，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陈队的试探直白的很。 宁奕蓦地一愣，不解地和陈队对视：“陈警官，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陈队：“你们没想过，如果杨秀芸不是杨忠亲生的，而是陈……” 眼瞅着陈队要把底全部兜出来，宁晗倒了一杯热水端给陈队，脆生生地打断他：“警察叔叔，喝茶。” “谢谢。”陈队喝了口，滚烫的水烫的他舌尖发麻。 他低头看宁晗，宁晗朝他使了个眼色：你可闭嘴别在说了吧！ 陈队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宁奕却是听了前半段的，他疑惑地看着陈队说：“陈警官为什么突然说芸芸不是亲生的这种话，难道……陈警官有查到些什么事情？” 第19章 宁奕有这样的猜想也不奇怪。 说是试探，但是陈队是个警察，问问题时语气自然而然便带着审问的意味。 况且杨秀芸不是杨忠、吴霞亲生的这种说法太过突兀，如果没有风吹草动，陈队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可是…… 宁奕还真没想过这种问题。 他诚实道：“他们对芸芸确实不好，但是芸芸应该不是抱养来的。他们……大概是因为重男轻女吧。” 现在已经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很多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很难改变。 吴霞和杨忠便是这样一对父母。 宁奕说这话时实诚的很，一点撒谎骗人的微表情都没有，陈队把滚烫的水放到一边，“你当我随便说说。” 陈队又坐了会，杨秀芸拎着保温杯回来。 看见陈队，杨秀芸热情地说：“陈警官你来的刚好，我今天煮了莲藕排骨汤，一起留下吃点吧。” 陈队：“不了，我还有事。” 杨秀芸还想再留，陈队已经站了起来，经过杨秀芸身边时，手捏着身后从她后面揪了根头发。 揪头发不太痛，但还是有感觉，她转头狐疑地看一本正经的陈队。 陈队脸不红心不跳：“可能不小心刮到了吧？抱歉。” 杨秀芸：“没事没事。” 杨秀芸笑的温柔，眉眼温顺柔和，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如同古代仕女图中走出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瞬间，陈队竟然想到了许宁馨。 陈队摇头把刚冒头的想法甩下去，总不能被宁晗说了两句，他真把杨秀芸当成陈茂军他们的女儿了吧！ 陈队离开后，杨秀芸把保温杯里的排骨盛出来，听宁奕跟她说笑话：“芸芸，你不知道今天陈队好奇怪，他竟然问你是不是亲生的。” 杨秀芸眉眼温柔地应和：“是挺奇怪的。” 这种事任谁都没多想。 宁晗见她父母都没乱想，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他们较起真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陈队把从杨秀芸头上揪出的那一根头发用纸包起来，放进公文包里，转而前往陈氏地产。 陈氏地产的前台认识陈队，见到他，立刻谄媚地说：“陈警官你来找陈总是吗？陈总还在开会，我先带您去会客厅喝会茶吧。” 陈队很少出现在陈家人面前，但这不代表他进不去。 相反，陈茂军还挺喜欢他这个没多大关系的侄子，下面的人眼观鼻口观心，自然不敢怠慢陈队。 陈队摆手：“你们先忙，不用管我，我去舅舅办公室等他就行。” 进入到陈茂军的办公室，助理给他送了杯茶便离开了。陈队起初在沙发上坐着，后来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 办公桌上堆着好几沓文件，电脑前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陈队目光在杯子上看了两眼，拿起杯子将水倒在旁边的绿植上，拿出个袋子，将杯子放进袋子里，然后放进包里。 这个时候，门口出现响动，陈茂军从外面进来：“小陈，你来了啊！” 陈队把包往身后藏了藏，转身看穿着中山装的陈茂军说：“是啊，在这边办案，路过了顺便来看舅舅一眼。” 陈茂军虽年过半百，但一点不显老态，上位者的风范十足：“坐。” 陈队坐下来，和陈茂军唠起家常：“舅舅，小艺再过几天就到临产期了吧？现在身体可好？” 提起自己的女儿陈小艺还有即将出生的小生命，陈茂军意气风发：“小艺胎位有些不正，但是家庭医生说没问题，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陈队了然：“那就行。” 陈茂军：“这么说起来，到时候我外孙的满月酒你可一定要过来！” 陈队：“如果到时候没任务，我一定过去。” 开了一整天的会，两人又聊了会，陈茂军脸上现出倦意，陈队起身告别：“舅舅，我局里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陈茂军捏着眉心说：“好。” 离开时，陈队听到陈茂军低声和助理说着话，但是声音很小，只能听到“心理”“医生”这类的词。 他老婆怀孕时，出现过产后抑郁，陈队猜想陈茂军这是在为陈小艺提前做准备。 作为陈氏地产的千金，她表妹陈小艺过着公主般梦幻的生活。 陈队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真如宁晗所说，杨秀芸才是陈茂军遗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千金…… 一个锦衣玉食，一个捉襟见肘。 云泥之别，他舅舅陈茂军该当如何？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陈队又立刻压下去，两人家庭相差那么大，就是包裹的被子都不同，怎么可能会犯抱错这种低劣的错误。 离开陈氏地产后，陈队又赶紧把两人的DNA送到专业的机构去。 DNA检测需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出结果。 在外面为宁晗的事忙了一整天，回到局里时天已暗沉下来，局里只剩下几个值班的人，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沉默了会，把杨秀芸的资料调了出来。 杨秀芸，女，生于1986年5月6日。 这个时间，和陈小艺的出生日期是同一天，陈队眉头蹙了下，再往下看，杨秀芸出生的医院是苏城第二医院，也是徐宁馨当年生产的医院。 真是有够巧的。 陈队看着这些资料，眉头深蹙。 现在再回过头想一下，杨秀芸的眉眼和徐宁馨的确有几分相似。 难道…… 陈队不敢再想下去。 背靠到椅子上，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不可能，陈小艺出生时包裹的被子是从国外进口来的，以吴霞他们的家庭条件，不可能买的起那么好的被子。 这一定都全是巧合。 陈队仔细回想着，又觉得杨秀芸的唇和陈茂军有几分相似……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为自己不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惊诧，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DNA已经送去检测了，最多一周便会出结果。 还是先等结果再想吧。 旁边的电话响起来，陈队接起来，是他老婆问他怎么还没回去的电话，他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后拿着外套回家。 第20章 亲子鉴定尚在检测，没出结果前，宁晗整日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 周末，小黄换下警服，到医院接走宁晗。 医院里枯燥无味，杨秀芸本就担心宁晗呆的无聊，小黄说明来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小黄：“麻烦黄警官了。” 小黄怎么可能收钱，连连拒绝：“不用，姐你不用给我钱。” 杨秀芸坚持：“你带晗晗出去玩，到处都要花钱，我们怎么能让你破费。” 杨秀芸态度坚决，小黄只好把钱收下来道谢：“那谢谢姐了，我天黑前把她送回来！” 一大一小离开医院后，小黄把她抱到自己的摩托车前座。 宁晗从没做过摩托，此刻她坐在前面，手在摩托车上不停地摸着，十分地新奇。 小黄把她抱正：“小晗晗坐好，小黄叔叔要开了！” 摩托车没有安全带，没有扶手，宁晗立刻乖乖正正地坐好。人坐好，小黄把油门踩到底，摩托车嗖地冲了出去。 夏天的风刮过，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小黄开着摩托直到游乐园。 因为是周末，来游乐园里玩的人有很多，两个人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买到票进去。 人多眼杂，小黄怕把人搞丢，索性将宁晗抱起来。 游乐园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商店，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医院，杨秀芸不准她吃雪糕，现在出了笼子，她指着卖雪糕的自动售卖机撒娇：“小黄叔叔，我想吃雪糕。” 不同于当父母的杨秀芸，小黄对宁晗有求必应：“好，叔叔带你去买雪糕。” 选了草莓味的雪糕，小黄怕不够她吃，又投了枚硬币，买了一个香草味的。 宁晗一手拿着一只雪糕，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着。 到游乐园自然不能光吃东西，小黄带着宁晗玩了好几个项目。到午饭时间时，宁晗还有些意犹未尽。 毕竟不管是多大，都有一棵永不磨灭的少女心。 游乐园什么的宁晗最喜欢了。 小黄看出她的想法，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说：“叔叔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再玩剩下的。” 宁晗应好。 两个人在游乐园里找了个餐馆，点了两个菜。 小黄还记着今天来找宁晗的目的，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推到宁晗的面前。 宁晗拿起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打开，纸上方方正正地写着几行字，又听小黄说：“差点忘了，你这么小应该不认识这些字，这些……” 宁晗道：“小黄叔叔，我认识字。” 小黄：“啊？” 宁晗看着纸上陈茂军简单的信息还有家庭地址，把纸重新叠好，说：“谢谢小黄叔叔。” 比起这些，宁晗最需要的还是她姥姥姥爷的联系方式，比如电话。 不过陈队已经帮她去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可以证明她妈妈是陈家的人，陈队自然会帮她。 所以现在有没有没什么紧要的地方。 小黄狐疑地看对面的小女孩，不信她的话：“你真认识？” 宁晗道：“当然了，小黄叔叔你可不要小瞧我。” 小黄可不信四岁半的孩子能认字，他扬着眉说：“那你跟小黄叔叔说说，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这个提议对宁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来讲十分幼稚，但她还是乖乖地配合道：“上面写了姥爷的信息，还有姥爷房子的地址。” 小黄：“哦。” 宁晗又说：“不过没有联系方式，我要这些地址没什么用。” 小黄刚想说你要求可真多，迎面走来一家三口，小黄下意识地站起来，向为首的人做了个极其标准的军姿：“陈队好。” 陈队穿着便服，脸也不像在警局时那般刻板，拍了拍他的肩说：“休息时间不用这么紧张。” 宁晗转头，看见陈队和一个十分有气质的女人牵着个女孩，猜想是陈队的妻子和女儿。 她问好：“陈叔叔好，陈阿姨好，小姐姐你好。” 宁晗长相乖巧，让人看着便喜欢，被叫陈阿姨的女子微笑，把手里的棒棒糖拿了一半给她：“小朋友真乖，诺，给你。” 宁晗接下，“谢谢阿姨，阿姨好漂亮。” 陈阿姨被夸的十分开心，笑着摸了下她的脸蛋，问旁边的小黄：“小黄，这小姑娘好可爱，是你妹妹吗？” 小黄连忙说：“不是，是……是朋友家的孩子，他们有事，我带着出来玩玩。” 此时小小的餐馆里坐满了人，宁晗这边刚好有座位，陈队带着女儿坐下，哼道：“她可鬼灵精怪着呢。” “陈叔叔，你别污蔑我。”宁晗撅着嘴反驳，手也没闲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穿着粉色纱裙的娃娃，放到小女孩面前，挠着头说：“小姐姐，第一次见面，我没带什么东西，这个娃娃送给你。” 这是陈队那天哄她送的娃娃。 不过她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便一直放在包里，想着陈队女儿这个年纪正是玩娃娃的年纪，便又借花献佛。 陈阿姨看着这熟悉的娃娃笑道：“这和家里的娃娃长的还真像啊！” 陈队尴尬地笑了两声。 宁晗明白过来，她又从包里掏了掏，掏出小黄刚才给她买的糖果：“那给你这个，是巧克力的，超好吃。” 小朋友的友情便是如此的简单，两个人坐在一起便嚼着巧克力，边讨论要给娃娃做新衣服。 一行人吃完饭后，又一起玩了些项目。 天色渐渐暗沉，众人离开游乐园，陈队对着自己的老婆说：“老婆，你先带女儿回去，我和小黄有几句话要说，马上过去。” 陈阿姨：“好。” 两人走后，小黄有些紧张地问陈队：“陈队，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虽然一下午陈队都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小黄心里清楚，陈队不太喜欢跟冒充陈家的人产生联系。 他偷偷地带宁晗出来玩，还偷偷地给宁晗陈茂军的资料…… 小黄已经预想到自己要被骂多惨了，然而，陈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宁晗说：“亲子鉴定已经送过去了，估计得周四才能出结果，周四那天我去接你，跟你一起去拿鉴定。” 亲子鉴定需要时间，急不了这一时半刻，宁晗点头：“我知道，我不着急。” 陈队又看了眼玩的脸颊红扑扑的人，把这几天心底不时蹦出来的想法压掉，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最近吴霞他们有为难你吗？” 宁晗摇头：“没有，陈叔叔你放心。” 陈队：“行，有事通知我。” 直到陈队走了，小黄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陈队竟然没骂他？ 第21章 不同于杨有为，杨忠打人的性质虽然恶劣，但到底是家事，杨秀芸不追究下去，隔天便被放了出来。 杨忠出来后，吴霞也的确没找过他们麻烦。 可能真的是怕了，也可能忙着照顾杨忠没精力来找他们麻烦。 杨忠自打从警局出来，身体便差了很多，医生说是他常年干体力活积累下的病根，只能暂时呆在家里养病。 怎么都是自己的爹，杨秀芸趁着宁奕午休的时间带着补品和宁晗一起去看望杨忠。 宁晗过去时，杨忠正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见到杨秀芸和宁晗，杨忠脸一板，阴阳怪气地奚落杨秀芸：“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啊！” 杨秀芸把补品放到床前：“爸，你好点没。” 杨忠哼道：“少假惺惺的关心我，我差点没被折磨死。我看你巴不得我早点死，现在没了你哥，我死了家产全是你的！” 宁晗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杨家，心想，谁稀罕这家产，送她都不要。 她之前表现的如此强硬，早已想到杨忠会怨恨她，垂着眉低声道歉：“爸，之前都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好。” 杨忠：“不看到你我心情就最好！” 吴霞再接二连三的事情后，至少表面学乖了，闻言朝自家老头子使了个眼色说：“秀芸也是关心你，你别板着一张脸。” 杨忠大叫：“他都把我送去牢里了，还让我感谢她不成！” 杨忠现在又躺在床上，杨秀芸越发觉得自己不孝，低着头说：“爸，对不起，真对不起。” 杨忠：“哼。” 宁晗看着杨秀芸一脸委曲求全，心里不舒服，她牵着杨秀芸的手说：“妈妈，我想回家。” 自己爸妈不待见自己，宁晗又想回去，杨秀芸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给杨忠：“爸，奕哥的手术花了不少钱，我现在只有这么点积蓄，你留着买点吃的。” 杨忠丝毫没客气，把钱揣进兜里。 借了钱，但是杨忠依旧一副不想理会她的神色，杨秀芸道：“爸妈，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两人都没出声挽留。 杨秀芸带着宁晗离开。 宁晗本来因为马上要与亲姥姥姥爷相认，心情十分愉悦，跟着杨秀芸回来一趟后，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 什么垃圾，她妈对他们这么好，还一副好像欠他们钱一样的大爷表情。 等她妈妈回归陈家，看他们还会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们！ 另一边。 陈家别墅内。 陈小艺半靠在沙发上，肚子高高地隆起，身边围着好几个医生护士。她已经到了预产期，随时有生的可能。 此时吃着专家给她配的营养餐。 吃了两口，陈小艺没了胃口，让碗给旁边的医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不耐烦地说：“还要多久才能生啊？我快被折磨死了！” 她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受过半点的苦，这个孩子怀的却是十分辛苦，几乎没好好睡过觉。 医生观察着她的情况道：“陈小姐，还要再等等。” 陈小艺发火：“等等等！都等三天了！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怀的是哪吒吗？” 护士在一旁劝着，“程小姐，您消消气，情绪激动对孩子不好。” 陈小艺向来骄纵惯了，甩着手说：“你说的好听，孩子又不是你怀的，有本事你来生一个看看！” 闹了半天，羊水依旧没有破的迹象，反倒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踢起了她的肚子，陈小艺疼的直叫唤。 死死地抓着护士的胳膊，指甲全嵌进了肉里，她大叫道：“啊啊啊！怎么还不生啊！我老公呢！我要我老公！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管家在一旁擦着汗小声说：“小姐，姑爷和老爷去公司学习了，夫人还在回来的路上，估计明天就回来了。” 陈小艺：“呜呜呜呜……我不管，我不要爸爸妈妈！” 陈小艺怀疑折腾，家里的管家佣人也全被折腾了遍，偏偏又毫无办法，管家赶紧给老爷和姑爷打电话。 电话打到一半，突然听见一个人高声喊了句：“小姐羊水破了，快，把小姐带到房间里。” 管家和陈茂军打完电话后，赶紧出去帮忙。 生孩子十分折腾，为了减少这种折腾，陈茂军在家里准备了个简易的产房，陈小艺羊水破掉之后，便带到了简易的产房里。 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太正，但是按照医生本来的预想，问题并不大。 但是不知道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之前陈小艺闹腾的太久，孩子在肚子里直接错位，医生们忙前忙后地忙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善。 照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手术。 陈家的产房毕竟是临时的，没办法做手术，医生们提出送陈小艺去医院。可陈茂军还没赶回来，管家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好在陈茂军听说陈小艺羊水破了后，放下手中的工作立马赶出来了。 大手一挥，让人送陈小艺去医院。 而此时的宁晗并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她只记得假千金的女儿明天会在宁奕所待的这家医院出生。 明天她的姥姥姥爷都会到医院，宁晗想趁着唯一的机会见她们一面。 虽然亲子鉴定马上就会出来，但是宁晗还是想见。 她想在她妈妈的身份还没曝光出来前，见见将来的姥姥姥爷，这是没相认之前离他们最近的机会，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但是又有个问题。 妇产科和他们不在一个住院部，她该以什么借口和杨秀芸说她要离开会。 要说办法她也不是没办法，她可以跟杨秀芸说，小黄叔叔来接她去玩，毕竟小黄也不是第一次带她去玩，杨秀芸肯定会答应。 可问题是，她没有手机，没办法联系到小黄，没办法里应外合，如果小黄不出现，杨秀芸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 这个办法似乎有点艰难。 宁晗坐在椅子上，电视里放着喜洋洋与灰太狼，她的心情和灰太狼一样，有些忧伤。 第22章 第二天天一亮，宁晗便睁了眼。 今天是假千金女儿出生的日子，她的姥姥姥爷都会过来，这是她离他们最近并且最有可能接触到的机会，一早就亢奋地醒了。 杨秀芸帮她穿好衣服，又给她扎了一对羊角辫。 宁晗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自己可爱的长相，心里想着，应该没人能拒绝她撒娇示好。 因为即将要见到姥姥姥爷，宁晗的眼睛熠熠生辉，十分地亮。 杨秀芸笑着打趣自己的闺女：“晗晗今天这么开心，是因为今天又可以和小黄叔叔出去玩了吗？” 小孩子最喜欢玩，小黄带她出去玩她当然高兴。 可这是借口。 宁晗昨天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小黄推出去当挡箭牌。 因为她自己联系不到小黄，所以她是让宁奕打的电话，当时她义正言辞地说：“爸爸，小黄叔叔说明天要和我出去玩，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千万不要忘了！” 就这样成功地和小黄联系上。 宁晗不好跟亲妈说实话，含糊地应了声：“嗯，小黄叔叔会带我去游乐场玩！” 杨秀芸无奈地刮着她的鼻子，“等爸爸身体好了，爸爸妈妈带你一起去游乐场玩。” 宁晗：“好啊好啊！还要姥姥姥爷！” 按照她的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和姥姥姥爷相认，所以她说想和姥姥姥爷一起。但是，在杨秀芸听来，是吴霞和杨忠。 到现在杨忠还没原谅她，让他们一起去游玩，怕是有些难。 杨秀芸细长的眉微皱，柔声道：“姥姥姥爷有空和晗晗一起去。” 宁晗也意识到杨秀芸理解的和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乖巧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完早饭，前往医院。 宁晗在住院部呆了会，看了会喜洋洋和灰太狼，小黄便赶了过来。今天不是工作日，小黄穿着警服，帽子夹在胳膊下，格外有精神气。 杨秀芸看他这一身装扮道：“黄警官，你今天要上班吗？” 小黄只知道宁晗找他，却不知道什么事，闻言看了眼小家伙，宁晗站在杨秀芸身后，小幅度地摇头。 小黄道：“没有，今天不用上班。” 但看他这一身警服，杨秀芸不太相信，可转念一想，如果小黄要上班，也不可能提出带宁晗出去玩，点着头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那晗晗就麻烦你了。” 小黄抱起宁晗：“不麻烦不麻烦。” 抱着宁晗到电梯，小黄将她放下来，揪了两下她的小辫子问她：“小晗晗，今天把小黄叔叔喊过来做什么？” 宁晗把他的手拨过去：“去见姥姥姥爷。” 小黄惊诧，“吴霞杨忠？” 不管是杨秀芸还是小黄，宁晗说姥姥姥爷，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吴霞和杨忠。宁晗撇嘴，无语地说：“小黄叔叔你好笨哦，我要见的当然是亲姥姥姥爷了啊！” 小黄：“……” 小黄不知道怎么纠正小姑娘，陈茂军并不是她姥爷，甚至放弃了挣扎，小声地问她：“那小晗晗打算去哪见啊？” 宁晗手里有陈茂军的住址，小黄觉得，她去见人，无非是陈茂军的家里或者是公司，可没料到宁晗说的是：“就在医院。” 小黄一时有些狐疑。 听宁晗又说：“今天是陈小艺生孩子的日子，姥姥姥爷都会过来，快点嘛，我们快点去妇产科，万一错过了就不好了！” 小黄被她催着，还是没想明白，这小姑娘怎么知道今天是陈小艺生孩子的日子。 这可不是简单的猜到这个问题吧？ 两个人到了妇产科，妇产科来来回回的比住院部要热闹许多，还不时的有人去散喜糖，宁晗也被送了一把糖。 小黄问她：“你确定吗？” 宁晗拽着小黄走到服务台，对着服务台的小姐姐甜甜地笑了下，脆生生地问道：“护士姐姐，可以帮我查一下陈小艺在哪个病房吗？” 小姑娘旁边站着一位穿警服的男人，护士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连忙查了告诉两人。 没想到陈小艺还真在这，小黄低头看了眼穿着公主裙的宁晗：“小晗晗，你怎么知道陈小艺今天生孩子啊？” 宁晗：“秘密。” 小黄：“……” 从宁奕车祸事件，再到陈茂军，再到陈小艺这件事，宁晗所表现出的竟然比当事人还要了解。 小黄不免多看了两眼，还能识字，她身上的秘密有些多。 两人一路到陈小艺所在的病房，陈小艺的房间是最好的，这边走动的人也很少。宁晗在外面站了站，她的身高根本看不到什么。 小黄把她抱起来，问她：“要进去吗？” 病房里陈小艺虚弱地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宁晗记得他，他是陈小艺的老公。 病房里并没有她姥姥许宁馨和老爷陈茂军的身影。 她摇头：“不了，我只想见姥姥姥爷。” 虽说陈小艺是无意的，但是终究是抢了她妈妈的一切，害她妈妈受了这么多苦，宁晗很难像个圣母对陈小艺毫无芥蒂。 更何况…… 在原书里，陈小艺怕自己的地位被撼动，对她并不好。 小黄将她放下来，两个人在走廊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小黄给陈队打电话请完假，看着托着腮的小姑娘问道：“小晗晗，万一你姥姥姥爷今天不来呢？” 宁晗的目光没从电梯口收回来，她语气莫名地说：“不可能，姥姥姥爷很疼陈小艺，一定会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宁晗都没察觉出自己的语气有点酸。这本该是她妈妈的待遇，现在所有的宠爱却给了别人。 小黄偏头看了会宁晗，把捂了一路的牛奶拿出来，摸着还算温热的牛奶，打开把吸管放进去，递给她道：“小晗晗，把牛奶喝了。” “谢谢小黄叔叔。” 宁晗咬着吸管，依旧将所有的目光放在电梯口。电梯里的人来了一遭又一遭，都没有陈茂军的身影。 直到…… 电梯再次停下，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为首的女人穿着香奈儿当季最新款的时装，戴着墨镜走了出来。 宁晗眼睛发亮，她姥姥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自己正在更的纯爱文《和死对头互换后[娱乐圈]》，点击右上角专栏即可看 文案： 秦星禾有个死对头，刚入圈两年便荣登影帝，正当他以为要被死对头踩进云泥之际时，他们互穿了！ 两大顶流竟然接了同一档综艺，正当所有人搬好小板凳，等着两人互撕头发修罗场时…… 两大男神肩抵着肩，小魔王亲昵地摸着新晋影帝结实的腹肌，咬着他红的发烫的耳尖低声说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们这些vip观众不配听的吗？# 这还没完，他们发现影帝时时刻刻将小魔王揣在身边，小魔王穿少了，他把衣服脱给小魔王；小魔王嫌冷，他给小魔王捂手…… #这叫死对头？这分明是谈恋爱！# 网友们边磕cp边期盼着他们撕起来，终于有一天，两个人互不搭理，即将要撕的血雨腥风时……新晋影帝写起了认错书。 #我愿称这档综艺为两大顶流恋爱史# #民政局搬来了，拜托你们原地结婚吧# 第23章 宁晗把牛奶塞回小黄怀里，紧张地站了起来，小声叮嘱小黄：“小黄叔叔，你假装不认识我。” 她的手在并不皱的裙子上揉了两下，暗暗给自己打了口气，揪着背包带着朝许宁馨小跑过去。 许宁馨只见一个粉色的小团子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喊道：“奶奶！” 许宁馨虽已过半百，但是保养得宜，看起来刚三十出头的样子，此时被人抱住叫奶奶，秀眉微拧。 不等她说话，旁边的秘书已经将小团子从她腿上拉开：“少碰瓷！” 好不容易见到亲姥姥，宁晗拽着许宁馨的裤子不放，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许宁馨。 小团子一双眼睛如同小鹿般灵动，许宁馨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外孙女再过几年也会如此可爱，原本生出的一丝愠怒消下去。 她蹲下身，帮她把微乱的头发拨正，柔声问她：“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宁晗揪住许宁馨的袖口，闻言委屈地说：“奶奶，我迷路了。”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真的很可怜，许宁馨一颗母爱泛滥开，轻声地哄着她：“那你知道你家住哪吗？阿姨送你回去好不好？” 宁晗：“好呀！” 小姑娘满心欢喜地便答应了，一旁的助理看着，着急地想把宁晗拉过去：“夫人，小姐还在等你，您抓紧去见小姐吧，我来送她回去。” 陈小艺胎位不正，送到医院后临时进行了剖腹产，直到今天凌晨才顺利生下孩子。 许宁馨刚从英国回来，下了飞机急匆匆地便赶了过来。 秘书当然知道轻重缓急，主动提出帮许宁馨把宁晗送回家。 然而，只见小团子听到这话，拽着她袖子的手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许宁馨本来确实是着急回来见陈小艺和刚出生的外孙，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小团子给她一种亲近之感。 这种感觉许宁馨很难描述出来。 她瞪了自作主张的秘书一眼，厉声道：“小艺孩子都生了，现在平平安安的，着什么急。生孩子耗费精力那么大，让她先休息，我待会再来。” 说完她搂着宁晗：“阿姨先送你回去。” 宁晗漾起笑：“谢谢奶奶。” 小团子叫她奶奶的声音甜丝丝的，听的许宁馨心里心花怒放，她抱起小团子，贴在她耳廓小声地问：“小朋友，你家住在哪？” 家里没有人，宁晗不可能报家里的地址。 她搂着许宁馨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我不知道，我爸爸住在这里，但是这里的房子都一样，我找不到爸爸了！” 许宁馨抱着宁晗重新上了电梯：“那你爸爸叫什么呀？” 宁晗：“我爸爸叫宁奕！” 许宁馨：“好！那阿姨带你去找爸爸。” 许宁馨带着宁晗到一楼，还没等去问宁奕的病房在哪，便看见院长等在电梯口。陈家每年都会给医院捐赠医疗器材，院长知道她来了，急匆匆地跑过来。 当下有个人使唤，许宁馨懒得跑，直接问院长：“王院长，你帮我查一个人的病房，他……叫宁奕。” 院长闻言赶紧让人去查。 查到后，院长怕许宁馨找不到路，自告奋勇地当引路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普通住院部。 宁晗担心亲姥姥一直抱着她会累，趴在许宁馨的肩头低声地说：“奶奶，晗晗好重，你放晗晗下来吧，晗晗可以自己走。” 小团子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许宁馨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阿姨不累。” 许宁馨已经适应小团子叫她奶奶，但是她对自己十分的自信，不免有些好奇她为何叫她奶奶：“小朋友，阿姨看起来很老吗？为什么叫阿姨奶奶。” 任谁都不愿意被说老，宁晗赶紧说：“奶奶不老！” 许宁馨挑眉，便听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耳边继续道：“奶奶你长的好像妈妈……见到奶奶……就不自觉喊了，奶奶……阿姨不要不喜欢我不叫了。” “奶奶没有不喜欢，你叫吧。” 宁晗闻言搂着许宁馨叫了好几声奶奶。 两个人奶奶来奶奶去，前面的院长边带路边思考陈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孙女儿。 跟宁晗预想的一样，亲人之间有无形的纽带，所以哪怕两人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许宁馨对她有种自然的亲切宠爱感。 她胆子大了些，搂着许宁馨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奶奶，你觉得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孙女呀？” 宁晗声音小的很，许宁馨有些没听清：“什么？” 还没相认，这种时候说这些话难免有碰瓷的意味，宁晗说了一遍，不愿意再说第二遍，脆生生地说：“晗晗说奶奶长的好漂亮，跟我妈妈一样漂亮！” 许宁馨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这小团子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的妈妈。 爷孙俩氛围还算和谐，宁晗正想再加把劲，给亲姥姥留下好印象，突然听见后面响起一个锐利的声音：“宁晗！你怎么在这？你旁边的都是谁？” 宁晗听出这个声音是老妖婆吴霞。 真姥姥假姥姥大会面，宁晗很想当不认识假姥姥，许宁馨却抱着宁晗转了身，观察了下突然出现的女人问道：“……你是？” “我是宁晗的外婆。”吴霞赶紧过来从许宁馨手上抢宁晗。 宁晗不太乐意，挣扎了两下，许宁馨抱着宁晗没松手：“你是她外婆？” 吴霞：“对，我是她外婆，你是谁？你要带我外孙女干什么去？” 时常会发生人贩子假装亲人的事，如果因为她一个人的话贸然将人交出去太过草率，许宁馨不敢确认面前的人的身份，小声询问宁晗：“她是你外婆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名义上她的确是，宁晗不情不愿地点头。 确定吴霞的身份，许宁馨露出礼貌得体的笑容和她解释：“她迷路了，刚好遇到我，我把她送回来的。” 吴霞拽着宁晗的手使力：“把她交给我就行了。” 她把她外孙女送回来，不但没有一声谢谢，反而很着急不待见的样子，许宁馨皱着眉有些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自己正在更的纯爱文《和死对头互换后[娱乐圈]》，点击右上角专栏即可看 文案： 秦星禾有个死对头，刚入圈两年便荣登影帝，正当他以为要被死对头踩进云泥之际时，他们互穿了！ 两大顶流竟然接了同一档综艺，正当所有人搬好小板凳，等着两人互撕头发修罗场时…… 两大男神肩抵着肩，小魔王亲昵地摸着新晋影帝结实的腹肌，咬着他红的发烫的耳尖低声说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们这些vip观众不配听的吗？# 这还没完，他们发现影帝时时刻刻将小魔王揣在身边，小魔王穿少了，他把衣服脱给小魔王；小魔王嫌冷，他给小魔王捂手…… #这叫死对头？这分明是谈恋爱！# 网友们边磕cp边期盼着他们撕起来，终于有一天，两个人互不搭理，即将要撕的血雨腥风时……新晋影帝写起了认错书。 #我愿称这档综艺为两大顶流恋爱史# #民政局搬来了，拜托你们原地结婚吧# 第24章 出于对吴霞的不喜，许宁馨没有在确认身份的第一时间将人交给吴霞。 吴霞着急道：“陈……这位夫人，你一直抱着我孙女不放干什么？” 从第一印象开始，吴霞给她的感觉便不太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许宁馨总产生种不该把小团子交给眼前的这个姥姥。 可理智终究比情感要胜上一筹。 小团子的姥姥在，她完全没道理把人占着不让。 刚好身旁的秘书附在她耳边说：“夫人，小姐知道你回来了，一直在等你。” 对，她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女还在等她。 许宁馨蓦地回神，松开抱着宁晗的手：“既然你是她姥姥，我把她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宁晗落到吴霞怀里，眼睁睁地看着亲姥姥转身往回走。 吴霞一只手揽在宁晗的腰上，冷声冷面地问她：“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回来？” 这个问题问的有意思。 不是问为什么跟陌生人回来，而是“她”，说明吴霞认识许宁馨。而且，刚才她叫许宁馨时，嘴快喊了一个“陈”字。 假姥姥认识真姥姥。 这个认知让宁晗心里一紧，便听吴霞又厉声说：“你刚刚为什么还叫她奶奶？” 宁晗被吴霞这么大一声吓了一跳，挣扎着从吴霞身上下来。 吴霞也不想抱她，放她下来，正想继续问，便瞧见之前说迷路的人背着小书包，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吴霞眉一跳，赶紧追上去。 原书中，杨秀芸被陈家认回的契机是许宁馨偶然见到杨秀芸，觉得她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所以多关注了些，后来发现杨秀芸确是她女儿。 所以，按照宁晗原本的计划，她是想在亲子鉴定还没出来时，先安排亲姥姥和杨秀芸见一面，让亲姥姥有个底。 不然见都没见，等过两天亲子鉴定出来，姥姥姥爷突然知道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难免会产生别的情绪。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让吴霞破坏了。 宁晗不清楚吴霞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医院，但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是她突然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从一开始，吴霞就知道杨秀芸和陈小艺是抱错的。 更准确一点的说，这是吴霞一手策划的。 原书中有一大未解之谜，就是两个人为什么会抱错。 两人身份不同，家庭之间更是天壤之别，连用的最简单的东西都不是一个价位的，那么明显的区别，不可能会发生抱错的情况。 除非是……有人故意的。 宁晗一开始觉得不过是原书读者脑洞太大，没朝这方面想过，但是刚刚吴霞的一切行为都太过反常。 如果单单的，吴霞认识许宁馨这不奇怪。 许宁馨的老公陈茂军是陈氏地产的当家人，家产千亿，是苏城经济发展的领军人物，认识这两人再正常不过。 但吴霞不正常在哪呢？ 吴霞不正常在，以她一个眼高于顶，嫌贫爱富的人，见到超级富豪，舔着一张脸去示好才是正常行为。 可吴霞不但没有半点的欣喜之情，反倒生怕她被带走一般。 按照正常的逻辑，姥姥怕外孙女被陌生人带走是正常的，只是吴霞不是正常人，她不喜欢宁奕和她妈妈，当然不可能喜欢自己，更不可能在遇到这种事情时表现出超出常理的担心。 吴霞表现的如此反常，只有一种可能，是她在掩饰什么。 掩饰她当年偷偷换包的事！ 宁晗被自己一系列的推理惊道了，不免往后看了两眼。吴霞从身后追上来，怒目圆瞪地，“小兔崽子，你走慢点！” 确实，刚才的担心都是假的。 宁晗更加肯定心底的猜想，快步往宁奕的病房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去，杨秀芸楞了片刻，先问宁晗：“晗晗，黄警官不是说带你去玩吗？你怎么跟妈一起回来了？” 吴霞瞪着宁晗说：“不把她看紧点，指不定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杨秀芸：“发生什么事了？” 吴霞没好气地说：“有个女人要带宁晗走，我看到了赶过去，那女人借口说宁晗迷路了，我看就是要把她拐走，看到我才改口的！” 宁晗：“……” 老妖婆颠倒黑白的功力是一流的。 听说闺女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杨秀芸紧张地拉着宁晗查看了好久，宁晗小声地辩驳：“妈妈，那个阿姨是好人，她是送我回来的。” 吴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 杨秀芸温柔地揉着宁晗的头发，“人没事就行。晗晗，下次不可以再跟陌生人走乱走知道吗？” 宁晗乖巧地点头：“嗯！” 杨秀芸：“黄警官呢？” 宁晗走之前是用小黄做掩护，现在宁晗和吴霞回来，话题绕着又绕到小黄身上。宁晗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卖小黄…… 她道：“刚刚有警察叔叔打电话给小黄叔叔，小黄叔叔把我送回医院自己回警局了！” 杨秀芸点头：“这样啊！” 宁奕在旁边说：“你小黄叔叔平时那么忙，你下次别缠着他带你出去玩了，多耽误人家。” 杨秀芸赞同：“是啊，晗晗，等爸爸身体好了，爸爸妈妈带你一起出去玩。” 想必是刚才吴霞的话对她爸妈产生了影响，她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他们一家和谐美满的，有些人看着便觉得不舒服。 吴霞哼了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秀芸啊！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你爸一个顶梁柱，现在你爸身体不行了，咱家没钱了，你把你手里的积蓄拿出来救济点我和你爸吧。” 原来是来要钱的。 杨秀芸闻言不可置信地说：“妈，我不是才给你们一千吗？这才几天啊？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吴霞耸着肩说：“那这到处都要钱，吃饭要钱，你爸养病也要钱，一千块钱能用多久。” 一千块钱对杨秀芸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在吴霞嘴里却说的如此轻松…… 可自己的父母又不可能不管，杨秀芸拿出钱包，正准备给两百给吴霞，吴霞一把抢过钱包，把钱包里的钱都揣进自己口袋里。 空钱包扔给杨秀芸：“行了，少点就少点，你爸还在家等着我，我今天先拿这么点，改天再来。” 不但嫌少，还要下次再来！吸血鬼也没这样吸的！宁晗气的牙痒痒。 第25章 宁奕在住院，杨秀芸得在医院里照顾着，家里的小卖部早已关门许久，他们家本来就断了经济来源，现在又被吴霞吸了一波血，手中的积蓄更少，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杨秀芸的钱全被吴霞拿去了，中午去银行取钱时，看着存折上仅存的积蓄陷入了忧愁。 再过两天，宁奕的住院费又要交了，再过半个月，宁晗开学又是一笔花费，还有杨忠和吴霞…… 这点钱掰成两份都不够花。 杨秀芸取了些钱出来，想着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去菜市场转了一圈，最终买了些打折别人不要的肉。 宁奕在养伤，不能吃的太差，宁晗还小，还在长身体也不能糊弄。 做好饭，拎着保温杯去医院时，打开病房时，原本属于宁奕的病床却空了，没有半个人影。 她赶紧拎着保温杯去找医生。 “医生，住院费不是过两天才交吗？我老公呢？他怎么不见了？” 一旁的护士道：“你老公被升到vip病房了，院长亲自过来接的人，你去vip病房找人吧！” “啊？” 杨秀芸迷迷糊糊地拎着保温杯往vip病房赶过去，便见宁晗坐在房门口等她，见了她，开心地说：“妈妈！爸爸现在的房间好大！” 母女俩一起进去，vip病房果然比原本的房间大了一倍。 宁奕躺在床上，院长在旁边亲自问他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杨秀芸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院长……” 一向不苟言笑的院长笑眯眯地伸手和杨秀芸握手：“哎呀，是杨小姐啊！” 杨秀芸和院长握手，小声地问：“院长，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把我老公安排到这里了？我……我们家出不起这么多钱啊！” 照现在的积蓄，能勉强付得起普通住院费都谢天谢地了！ 院长笑眯眯地说：“不用不用，不用你们花钱，是有人把你们破格升到这间病房的，这里的费用全都由她来出。” 如此豪气的人杨秀芸没遇见过，第一反应便是拒绝：“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别人帮我付钱……” 院长摆手：“没事，这些钱对她来说都是小钱。” 杨秀芸：“那您能将这位好心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一定好好感谢她。”顺便还钱。 院长想了下，许宁馨虽然没叮嘱不准告诉杨秀芸一家，但是许宁馨的联系方式他不敢乱给。 院长道：“没经过别人的同意给你联系方式不好，这样吧，等我下次问一下，她要是愿意给，我就要了给你。” 也只能这样 ，杨秀芸道谢。 院长又关心了会，确认不会出问题才离开。杨秀芸看着现在的病房，忧喜参半。 喜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好心人帮她，她的压力少了许多，忧的是，这vip病房一天少说一千块，她得赚多久才能还的起。 宁晗却知道，这手笔只有许宁馨做的出来，没什么负担，她过去牵杨秀芸的手：“妈妈，我好饿。” 杨秀芸从忧伤中回过神，“我们先吃饭。” 宁奕便在vip病房住下来。 第二日中午。 宁奕接到了陈队的电话，宁奕一开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陈队只是要找宁晗。他去原本的病房没找到人，才打的电话。 宁奕把现在的病房告诉他。 陈队不一会便赶了过来，见到杨秀芸，惊喜地便想喊表妹，看见宁晗沉着一张小脸走过来，赶紧忍住。 陈队道：“我有点事找晗晗，先把晗晗带走一会，等会送来。” 杨秀芸宁奕两人应好。 陈队带着宁晗出了医院，直到进了他开过来的车里，才把惊喜的情绪外泄出来：“你妈妈果真是我舅舅的女儿！” 这种既定的事实根本不值得宁晗多高心。 她伸手，问陈队要亲子鉴定。 陈队把亲子鉴定掏出来给宁晗，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答应做亲子鉴定，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秀芸是我表妹。” 这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事让陈队的话格外的多：“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在让秀芸在杨家了，我马上联系舅舅，把这份亲子鉴定给舅舅看。” 既然确定了身份，那一定是要回陈家的。 然而只听宁晗声音软软的，却格外的坚定：“不行，现在还不能让妈妈回去。” 陈队不解：“为啥？” 吴霞和杨忠对杨秀芸很差，陈队作为一个外人都知道，现在知道杨秀芸是流落在外的表妹，自然没有在外受苦的道理。 可宁晗说现在还不能回去。 陈队不知道宁晗心里的想法，不理解地看着年仅四岁的小姑娘。 宁晗把亲子鉴定放回牛皮袋里，沉着声说：“我最近发现一件事，需要先确认一下，现在还不能让我妈妈回去。” 陈队：“什么事？” 宁晗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不暴露的情况下试探出来，听见陈队主动问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露出一口白牙，“陈叔叔，这件事还要麻烦你。” 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侄女，陈队对她是有求必应。 她按照宁晗的要求，给宁奕打了电话，告诉宁奕要带宁晗回警局一趟后，又打电话给局里的人，让人把吴霞喊过去，开着车带宁晗回警局。 宁晗也没闲着，在车上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小小的车里只有宁晗的声音：“昨天我见到了姥姥，本来想带姥姥去见妈妈，但是吴霞中途跑了出来，把我带走了。 “吴霞明明认识我姥姥，但是却假装不认识。而且她是个嫌贫爱富的人，竟然不让我和姥姥有关系。我觉得，她知道我妈和陈小艺的真实身份，而且很有可能当年是她故意把人调换了…… “在妈妈回去前，我得先确认我的想法。不然等妈妈是陈家遗落在外的真千金这件事昭告天下，我就算是想试探也没办法了。” 陈队一开始不相信杨秀芸是他表妹的原因便是两人抱错的几率几乎不可能，现在听到幕后黑手可能是吴霞，火气蹭地冒上来：“今天我们必须把事情弄清楚了！” 第26章 宁晗到警局时，吴霞已经到了。 因为喊吴霞过来只是借口，警局的人便随便找了些杨忠的问题去问。吴霞怕再把杨忠逮回去，一直在替杨忠说话，浑然不知自己入了圈套。 宁晗站在监视器前看了会吴霞努力辩解的神色，出声道：“可以了。” 盘问吴霞的警察得到消息，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吴霞一番后，把人放了。 没什么事，吴霞放了心。 刚刚经过紧张的盘问，现在是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吴霞哼着歌，经过大厅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对话声。 “哎，你知道不？陈氏地产的千金前两天生孩子了。” “我当然听说了，不是说陈家千金难产了吗？流了好多的血，现在生死未卜呢！” “我还听了别的，说……”那人声音故意压低了些：“说是陈家千金不是陈家亲生的。” “怎么可能？你瞎说的吧？” “我瞎说什么，我老婆就在妇产科工作，陈家的那两个都是o型血，但是陈家千金是A型血，两个o型的怎么可能生出A型的啊！” “哇！还有这种事！” “可不嘛，现在陈家两口子都很生气，说……哎，这种事不能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吴霞驻足听了大概，但是最后那一句她没听清楚，闻言着急地过去问道：“陈家人说什么啊？” 那两个年轻的医生互相对视了眼，最后都摇头装作不知。 可吴霞刚才分明是听到了，再想询问，两个人纷纷起身往里走，她跺着脚看了两眼，赶紧出去招了辆出租车。 宁晗在监控室将吴霞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陈队道：“很明显，她知道。” 从她刚才的表情来看，确实是知道。宁晗剥了个橘子，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她现在应该会去找陈小艺。” 小黄问她：“那我们要跟着她吗？” 需要再进一步的确定吗？ 宁晗觉得不需要了，单单这几句话足够证明吴霞和当年两人抱错拖不了干系。她对吴霞本身就没有很深的情愫，不可能说为了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等她亲口承认才愿意相信。 陈队替宁晗说：“不用了，再跟着就没意义了。” 他转头问宁晗，“那现在呢？我们已经知道这背后是吴霞搞的鬼，要不要赶紧让秀芸和舅舅相认……” 宁晗依旧是摇头，“不，先不要让他们相认好了。” 怕陈队不理解，宁晗解释道：“吴霞对我妈虽然不好，但是有养育之恩，这个时候我妈被陈家认回，她肯定不会不管吴霞和杨忠。那不是白白让我妈养这两个人。” 宁晗原本觉得，只要杨秀芸回到陈家，便能摆脱掉杨家的吸血鬼。 但是从吴霞昨天不要脸地过来要钱来看，只要杨秀芸自己没看清楚吴霞的嘴脸，没失望到极点，只要还存有一丝半点的恩情，杨秀芸都不会置吴霞不管。 让吴霞这个老妖婆沾着她妈的光过上好日子她可不愿意。 陈队愿意相信宁晗：“好，那先不相认。” 宁晗不想相认，但是不代表事情会按照她预计的方向发展。 晚上八点。 空寂的vip病房内来了一行人，为首的陈茂军穿着意大利手工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进了病房，看着坐在病房前的杨秀芸老泪纵横：“……女儿，我的女儿。” 突然出现的人把杨秀芸吓了一跳。 许宁馨已经走了过来，牵起杨秀芸的手，摸着她粗粝的手心，眼角发红：“女儿，这些年你都过的什么苦日子，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杨秀芸不适应这么亲昵的接触，而且面前的人一口一个女儿。 她小心地缩回手，柔声说：“你……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陈茂军招招手，一旁的秘书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袋，老泪纵横地说：“亲子鉴定都在这，你就是我女儿！” 杨秀芸：“……” 按照原书的发展，两个人相认足足提早了十年，陈茂军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亲女儿流落在外的。 可是，这一世在陈队的帮助下，亲子鉴定做的早。 亲子鉴定这回事，一般只有当事人，不然鉴定局的人不可能把别人做的鉴定告诉别人。 可陈茂军是什么人。 苏城的领军人物，年年做慈善，不但帮助贫困区的儿童，更是给医院等等地方捐献器材。 这鉴定局也在陈茂军的捐献范围。 所以当有人拿着陈茂军的DNA做鉴定时，这份鉴定便被加上了特殊关注。 出结果后，鉴定局的人更是不敢隐瞒，多打了一份给陈茂军送过去。 陈家刚开始收到这份文件时，许宁馨最先想到的是陈茂军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小三儿，还生了孩子。 后来在陈茂军一再的保证下，许宁馨才勉强愿意相信自家老公。 然后开始查这份亲自鉴定里的另一个人。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这叫杨秀芸的人和她女儿陈小艺是同一天同一家医院出生的。 所以当晚陈茂军便让人拿了陈小艺的DNA又去做了份鉴定，已最快的时间拿到了结果，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实际上不是她女儿。 老两口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他们的亲女儿在外流落了二十几年，从查出的资料上看，过的还不好，老两口当即便跑了过来。 杨秀芸不知道陈家二老中间种种故事，她看着激动的两个人，犹豫地说：“想必是这份文件出了错，我是有父母的人，怎么可能还有父母……” “女儿！”许宁馨心里难受：“是妈妈不好，妈妈当年把你抱错了，你现在的父母其实不是你父母，我们才是。” 抱错这种事杨秀芸从没想过。 倒是宁奕先反应过来，他道：“芸芸，你记不记得之前陈队问过我类似的话，是不是……其实这事是真的？” 杨秀芸也想起来宁奕之前把这话当成笑话讲给她听过。 陈茂军说：“你说的陈队是小陈，这份亲子鉴定就是他去做的！想必他很早就知道了！哎，这孩子，这种事还瞒着我们！差点害你妈误会我。” 许宁馨看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肯定地说：“这当然是真的。” 第27章 陈家过来相认时，宁晗被送回了家，第二天陈茂军派司机来接她，她才知道这件事。 宁晗被接到医院里，陈茂军、许宁馨、吴霞和杨忠都在。 两家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最终杨忠先开口道：“我们养了秀芸二十多年，好吃好喝地培养她，现在你说一句她是你们家的孩子就想把人要回去，我第一个不同意。” 吴霞也道：“我们平白无故少了个女儿，不可能同意的。” 任谁听了都觉得母女情深。 要不是陈家二老提前查了杨秀芸的资料，知道吴霞从小就待她不好，而且为了几万块钱的彩礼费，甚至要把杨秀芸嫁给一个傻子。 想到自己女儿被这样对待，许宁馨觉得生气：“你们也好意思说对秀芸好？你们从没让秀芸读过书也就算了，前段时间你们差点把秀芸打死，这是正常父母能做出的事吗？总之今天我必须要把秀芸认回去。” 杨忠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 吴霞同样不服气，“你说我们对她不好，有不管她，让她饿死了吗？我们有一口吃的，就没饿过她。我们是比不上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给不了好的生活，但你们不能说我们不好。” 三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陈茂军听的急躁，出声打断道：“我们直接问秀芸不就行了，秀芸说跟谁就跟谁。” 吴霞不乐意，“我们花了那么多心血养的女儿，白白给你们，凭什么啊？” 许宁馨：“你哪里对秀芸好了！” 两个人又吵起来，陈茂军痛苦地捂住额头。 宁晗在门口看着两个人来来回回吵了好几个回合，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个吵架的人终于看见宁晗。 许宁馨先朝宁晗招手：“宝贝孙女，快来姥姥这里来。” 吴霞不甘示弱：“宁晗，来我这。” 宁晗一下成了争夺的中心，她缓步走过去，最终在许宁馨旁边停下，许宁馨把宁晗抱到自己腿上，得意地望向吴霞。 吴霞咬牙：“宁晗！” 吴霞平日里这样欺负她妈妈，宁晗真的不懂吴霞此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觉得自己会选择她。 她仰头假装不解：“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啊？” 那天回去后，许宁馨越想越喜欢小团子，所以给院长打了电话，帮他们升了病房。结果，短短两天，这个小团子变成了自己的外孙女。 许宁馨觉得这或许就是冥冥注定。 许宁馨和她解释：“晗晗，你之前不是说我像你妈妈吗？实际上我们是一家人，你以后该改口叫我姥姥。” 宁晗乖巧地改口喊姥姥，听的许宁馨心里乐开了花。 吴霞被无视，不爽地开口：“我不可能把我女儿交给你们！” 有宁晗在她怀里，许宁馨底气足了许多，她道：“我自己生的女儿，接回去怎么了？” 吴霞：“那我还养了她那么多年呢！” 许宁馨：“你那叫养吗？她活的还不如我们家养的一条狗！” 不管什么话，两个人两句之后必然吵起来，并且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宁晗坐在许宁馨怀里，声音软糯无害：“姥姥，你不要吵架啦！” 许宁馨怕吵到宁晗，噤了声，但表情依旧不好。 吴霞同样哼了声。 宁晗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无害，“姥姥，你们都想要女儿，那你们把女儿换一下不就好了。这样大家就都有女儿了！” 当年两人抱错，使得两人的轨迹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家要亲女儿，吴霞也要女儿，把陈小艺还回去再合适不过，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也是最好的方式。 可这次吴霞、许宁馨两人竟然出奇的一致：“不行！” 许宁馨先道：“秀芸在她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让小艺回去了，那日子还能过吗？我不同意！” 吴霞：“杨秀芸在我们家的时候委屈她了吗？” 许宁馨：“笑话，难道不委屈吗？” 又吵起来…… 宁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秀芸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争执不下，红头白脸的差点打起来。 她有些无奈，“妈，你们别吵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回陈家。” “你听到没，秀芸说跟我……”许宁馨还没得意多久，意识到杨秀芸说了什么，气焰突然熄了下去：“哎？秀芸你说什么？” 吴霞自觉胜了一筹：“她说不跟你们回去！” 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杨秀芸还没从这变故中缓过神，但两人再吵下去也不是结果，她道：“爸妈年纪都大了，需要人在旁边照顾。哥出了事还在牢里，我要跟你们走了，爸妈怎么办？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她不愿意回陈家，是因为考虑到吴霞只有她一个女儿。 哪怕这些年杨忠和吴霞对她不好，但养育之恩尚在，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撇下他们两个人。 杨秀芸又说：“当年抱错了想必也是命中注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不如跟原来一样，当做没发生过。我……这些年过的挺好的。” 吴霞：“你听到没？她都说自己这些年过的好！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 许宁馨闻言瞪了吴霞一眼。 她抱着宁晗走到杨秀芸面前，沉沉地说：“秀芸，我知道你懂事不想我们为难。但是你也得为你自己想想，再不然你也得为晗晗想想，你忍心让晗晗跟你过苦日子吗？” 许宁馨何等聪明的人，哪怕会不明白杨秀芸的意思。 吴霞和杨忠需要人养老，如果不是她养，便要给陈小艺养。但是陈小艺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再回去过苦日子肯定不习惯。 许宁馨也不舍得让陈小艺受苦。 所以，杨秀芸选择不跟他们回陈家。 明明应该是被他们捧到手心里呵护的女儿，如今却如此体贴入微，杨秀芸越是懂事，许宁馨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道：“又不是你回陈家之后就不能和他们联系了，你想给他们养老，照样可以。陈家房间那么多，把他们接到陈家一起住也行，再不济……我们把那个……他们的儿子从牢里捞出来也行。” 第28章 毫无疑问，许宁馨不喜欢吴霞。 但是当事情涉及到她刚相认的亲闺女时，许宁馨愿意做出让步，愿意帮吴霞一家一把。 有大房子住，后半辈子也不需要再努力，杨忠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立即改口：“可以，这样可以。” 吴霞也改了口：“搬……我们就不搬过去跟你们一起住了，只要你们把有为放出来，再给我们两套房子就行了。” 听着吴霞理所应当的语气，宁晗一脸问号。 她是如何能不要脸的提出这些要求的。 许宁馨却是想也没想，“好，只要秀芸跟我回去，我都答应你们！” 对许宁馨来讲，杨秀芸才是第一顺位。 宁晗却一点都不乐意，如果这么轻松地把杨有为放出来，那他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而且凭什么以前老妖婆吸她妈的血，现在又要吸她姥姥的血？ 但是没等宁晗想出规劝许宁馨的主意，杨秀芸替他们拒绝了：“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大房子眼看就要飞走了，杨忠生气道：“杨秀芸，你乱说什么！” 杨秀芸温柔地说：“那又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该要。” 杨忠：“你不想要那是你的事，我和你妈想要！我们需要！” 杨秀芸跟许宁馨说：“以前没有你们我过的挺好的，以后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过的好，你们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许宁馨还想说什么，杨秀芸却抱过宁晗离开这里。 身后响起杨忠的声音：“那个……你不用管她说了什么，房子你照样给我们就行。我们保准帮你劝她！” 杨秀芸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回陈家，除了考虑到陈小艺，更大的原因是吴霞和杨忠。 她对她爸妈两人太过了解了，如果她回陈家，答应许宁馨的条件，那就是带了一堆巨婴回陈家。 陈家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宁晗同样不愿意接受带着一整个杨家人回陈家，回到病房后，她走到宁奕的病床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手机给我用一下好不好？” 宁奕把手机给她。 宁晗拿着手机进了vip病房的洗手间里给陈队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陈队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表……宁奕，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宁晗：“陈叔叔，是我。” 陈队：“是晗晗啊！怎么了？” 宁晗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陈叔叔，我姥姥来认人了，然后姥姥姥爷为了认回妈妈，可能要做出让步，想办法把杨有为放出来，陈叔叔，我现在不方面暴露，我需要你去劝姥姥姥爷。” 别人尚且不知，但是陈队很清楚杨家人有多恶心。 尤其是刚知道杨秀芸的抱错和吴霞脱不了干系，他道：“我答应你，晗晗，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队百分百地信任宁晗，也愿意接受她的主意。 只听宁晗说：“抱错的事已经很久远了，除非吴霞亲自说出来，不然我们不可能找到证据，这些和他们说了没什么作用。但是，陈叔你是警察，你说的话姥姥姥爷一定会放在心里，你可以假装和他们透个底，先稳住他们。” 试问，如果你知道你和女儿分离了二十多年是因为一个问你要这要那的女人，你还会给她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陈队点头：“好，我马上去找舅舅。” 宁晗：“麻烦陈叔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陈叔你帮我替姥姥要一部手机，这样我方便联系你们。” 宁晗知道自家的情况，不会问杨秀芸要手机。 但是陈家不同，陈家可不差一部手机的钱。 挂断电话后，陈队拎起外套起身打算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先给陈茂军打电话。 陈茂军和许宁馨已经回了家，陈队赶到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愁眉不展。 管家把陈队领进来，许宁馨立刻说：“小陈，你可算来了，你先来说说，为什么知道秀芸是我们女儿，还瞒着不告诉我们！” 亲子鉴定便是陈队做的，那说明陈队事先知情。 包含宁晗在内的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陈队微微一愣，他诚实地说：“舅妈，做鉴定之前我也不敢确定，所以一直没说……” 许宁馨：“哦？” 陈队不好暴露宁晗，道：“我……我看杨秀芸和舅妈你年轻时长的像，然后又恰好有她的案子，就查了下，发现她和小艺是同一天生的，所以……所以查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许宁馨责怪道：“那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们。” 陈队：“我本来想告诉的，最近两天事太多。” 陈茂军说：“你先别问这些了，小陈，你不是说有事找我们吗？什么事啊？” 陈队：“舅舅，我听说你们去找杨秀芸了，而且……还要为了秀芸把杨有为保释出来是吗？” 为了自己的亲女儿，陈茂军确实有这个想法，他微微点头。 许宁馨在一旁苦恼地说：“可惜秀芸懂事，不想麻烦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回来，小陈，你有什么办法不？” “舅舅，舅妈，我今天不是来帮你们想办法的，而是……”看着二老苦恼的样子，陈队有些不忍心，但是又想到吴霞的嘴脸，他咬牙道：“我是来劝你们不要认回秀芸的。” 两人纷纷抬头：“为什么啊？” 许宁馨说：“小陈，秀芸可是我亲女儿，我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不可能让她再在外面受苦啊！” 陈队：“那你想过杨家人没有？” 许宁馨：“给他们点钱，当做是养秀芸这些年的辛苦费。” 陈队摇头，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舅妈，那你想过当年为什么会抱错吗？不是因为天意弄人，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故意让你和秀芸分开。” 她错过了亲女儿这么多年，闻言登时看向陈队，语气里隐隐带着怒火：“是谁！” 陈队道：“是吴霞。” 这一句话说出来，陈家二老如遭雷劈，全都定在了原地，半晌，陈茂军才道：“你说是吴霞把我女儿抱走的？” 第29章 从收到这份亲子鉴定时，陈家二老便一直沉浸在亲闺女流落在外的悲伤中，一心想着把杨秀芸接回来，从来没去想过这中间的曲折。 此时陈茂军说是吴霞把人掉包，二老都紧蹙起眉头。 按照道理来讲，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但是他们两家差距过大，如果是吴霞起了歹心，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也不是没可能。 再加上上午杨忠两人的嘴脸，不等陈队说话，许宁馨已经肯定了八分。 许宁馨气恼地说：“这女人也忒不是东西了！” 相比许宁馨的冲动感性，陈茂军虽然也激动，但是要冷静上一些：“小陈，你有证据吗？” 这万事都寻求一个证据。 陈队自然没有证据，他抿了下唇，无奈地说：“年代久远，就算有证据也不可能再找到。唯一清楚，现在恐怕只有吴霞一人。我本来是想先按兵不动，查清楚之后再告诉舅舅你，结果……” 结果两人去认了人，闹得众人皆知。 两人去找杨秀芸时哪里有想那么多，现在知道自己打草惊蛇，脸色都不免有些严肃。 半晌，许宁馨道：“哪里需要那么复杂，直接问吴霞不就行了。” 陈茂军：“她会告诉你真相吗？” 会吗？ 被动抱错吴霞同样是受害人，但如果是吴霞做的手脚，那性质完全不同。吴霞又怎么可能会诚实地说出来。 许宁馨着急地说：“那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又没证据，吴霞又不会主动承认，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老纷纷看向陈队。 以前杨秀芸的身份没曝光前，他们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逼着吴霞自己说出杨秀芸不是她亲女儿。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回事，只要她不承认是她抱的，那就没有任何办法。 陈队同样没什么头绪。 但今天他不是过来和陈家二老讨论解决办法的，他道：“舅舅，现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你们不要被吴霞牵着鼻子走。” 比如动用陈家的力量把杨有为捞出来。 比如给杨家买房子。 关于吴霞偷龙转凤这件事陈队没有证据，但是许宁馨已经完全相信了陈队的话，她本就不喜欢吴霞，现在认定了这回事，当然不能再让陈家讨到半点好处。 许宁馨哼道：“她做梦！” 陈茂军想的长远：“小陈，那意思是不是我们现在不能把秀芸认回来？” 被陈茂军这么一说，许宁馨也想起来：“我女儿都受这么多年苦了，还要她再呆在杨家受苦吗？我什么时候才能把秀芸接回来啊！” 陈队顺着二老的话说：“舅舅，舅妈你们别着急。你们虽然不能把杨秀芸认回来，但是她是你们女儿，你们对女儿、对外孙女好总归没什么问题。只要在对她们好时，别让杨家占到便宜就行。” 陈茂军在商场征战多年，合理避开杨家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陈茂军了然：“这确实是个方法。” 说通了陈家二老，陈队喝了口管家端过来的茶，话锋一转：“舅舅，宁晗这个小姑娘挺聪明的。” 陈茂军记得，他外孙女叫宁晗。 那个外孙女不过四五岁的模样，陈队说他聪明，多半是比同龄孩子要知道的东西多些。 却听许宁馨道：“是啊！晗晗是很聪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叫我奶奶，可甜了。” 陈茂军：“？” 你们竟然私底下还有接触？ 许宁馨感慨：“真是天意弄人啊！我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没想到真是我外孙女儿。” 陈队说：“说来笑话，当时妹夫车祸我熬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头绪，后来还是宁晗告诉我的。” 陈茂军来了好奇心：“她告诉你的？”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陈队低低地笑了声，把当时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陈家二老。 许宁馨听的十分自豪：“我就知道我外孙女了不起！” 陈茂军沉思：“这……是很聪明。” 敢自己一个人去警局报案，不止聪明，更多的是胆大。 陈队没忘记宁晗叮嘱的话，笑着说：“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很有自己的想法，舅舅，你们如果怕和秀芸联系太多，可以多关心关心宁晗，或许她会成为你们把秀芸接回来的契机。” 陈家二老本来就没打算亏待过外孙女，闻言点头。 陈队打趣道：“不过小孩子是很顽皮，前几天还说想要手机，哎……以秀芸他现在的条件哪里有钱买手机啊！” 许宁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想要买就行了，我们家又不差这点钱。” 和陈队聊完，陈家二老在客厅里又坐了会，最终许宁馨站起来说：“我去给晗晗买个手机。” 前两个月苹果刚上新了一款手机，许宁馨直接去苹果商店里买了一台。 旁边的秘书问她：“夫人，小小姐会用这手机吗？” 许宁馨不甚在意地说：“不会用拿着手机看动画片也行啊！最近那个喜洋洋灰太狼不是很火吗？手机上想看哪集看哪集。” 买好手机，许宁馨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的生活枯燥且乏味，宁晗坐在床头，电视里是万年不变的《喜羊羊与灰太狼》。 宁晗正想着陈队能不能成功说服她姥姥姥爷，就见她姥姥推门走进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晗晗，姥姥给你买了礼物！” 包装袋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格外显眼。 宁晗对这个图标再熟悉不过，她嗖地跳下床：“姥姥！谢谢你！” 看着宁晗开心的模样，许宁馨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杨秀芸跟着凑过来，看着小小的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撕开包装袋，打开盒子，把手机拿出来。 宁晗手小，苹果手机放在她手上有些显大。 之前杨秀芸听别人讲过这种手机要花很多钱，秀眉稍微拧了下：“……你给她买这个东西太贵了。” 突然冒出来的亲生母亲，杨秀芸喊什么都不适应，索性没有称呼。 杨秀芸没叫她妈，许宁馨心里有些失落，但想到宁晗有叫她姥姥，心情又好起来，笑着说：“晗晗喜欢开心就行，钱不钱的不要紧。” 第30章 陈家最不差的就是钱，这些钱对许宁馨来说不过洒洒水。况且她买的手机宁晗喜欢，这个钱怎么看花的都值。 她坐到椅子上，把宁晗抱进怀里，手把手地教她用手机。 在宁晗原来的世界，苹果手机已经出到了12，也从半面屏进化为全面屏，再看现在这台手机，宁晗只觉得屏幕太小。 但有总比没有好，宁晗坐在许宁馨腿上，配合着表演假装很新奇。 “姥姥！这个手机好大啊！” “它速度好快！” “姥姥，这是什么啊？” 许宁馨心满意足地教了宁晗几个常用的软件，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存到新手机，教她打电话时，许宁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忘记帮宁晗买手机卡了！ 空有手机，什么都用不了。 许宁馨又连忙让秘书去买卡，陪着宁晗玩到手机没电，许宁馨还是不太想和她的外孙女分开。 想到陈队的话，她灵机一动：“晗晗，姥姥家还有电脑，那个跟电视一样大，比手机功能还要多，要不要跟姥姥回家去玩。” 亲姥姥邀请她回去做客这种事宁晗不可能拒绝。 她抬起头，闪着一双眼睛看杨秀芸：“妈妈，我想去姥姥家看电脑！” 杨秀芸想替宁晗拒绝，便听许宁馨说：“秀芸，你晚上都睡在医院，让晗晗一个人住在家多不安全，让她跟我回去吧。” 她以前想把宁晗暂时送到吴霞那，但是两人都没同意，她才天天送她回家。 杨秀芸每天都有锁门，但是她依旧不放心，经常半夜惊醒。 她不想承许宁馨的情回陈家，让吴霞和杨忠向陈家伸手要钱，但这一切和宁晗没关心。 宁晗愿意和许宁馨亲近，她也不好过多的阻扰。 让许宁馨把人带回去也未尝不可。 想通后，她点头：“那麻烦……陈夫人了。” 杨秀芸纠结半天，觉得既然不打算和许宁馨回陈家，还是不要改称呼的好。 自己的亲女儿和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许宁馨心里难受，更加厌恶起罪魁祸首吴霞。她拿出手机道：“秀芸，把你手机号说一下，晗晗有什么事我好联系你。” 他们家只有宁奕有手机，杨秀芸说：“妈，我把奕哥的手机报给你吧。” 存好宁奕的手机，许宁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连个手机都没有，她女儿过的什么苦日子啊！ 许宁馨不能接受亲女儿受这种委屈，第二天派人送了一部苹果手机过去。 许宁馨错过了杨秀芸二十多年，心里觉得愧疚，但是现在杨秀芸不愿意回家，许宁馨便将这份感情转移到宁晗身上。 宁晗这两天玩了许多没玩过的新奇玩意，也吃上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后就没吃过的哈根达斯。 而且！她姥姥家有空调！ 宁晗在陈家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然而快活没几天，陈小艺打了电话回家，控诉许宁馨不关心她、从没去看过她。 许宁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几天冷落陈小艺了。 虽然知道陈小艺不是她亲生女儿，但是好歹当亲女儿养了二十多年，听到陈小艺在电话里哭的伤心，当即带上宁晗去看望陈小艺。 陈小艺被转到了月子中心。 陈小艺所住的月子中心是苏城最好的，旁边便是苏城第一人民医院。两人到达月子中心时，陈小艺的老公王双鹏站在门口等她们。 王双鹏看到许宁馨手里牵着个女孩，那女孩粉雕玉琢，煞是可爱，他稍楞：“妈，这个孩子是……” 王双鹏除了会讨陈小艺欢心，别的本事什么都没有，许宁馨不喜欢他，直接牵着宁晗进去。 宁晗牵着许宁馨的手，软软地撒娇：“姥姥，抱。” “好，姥姥抱着你。”许宁馨脸上带笑地抱起宁晗。 王双鹏将两人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警铃大作，谁都知道，陈家只有陈小艺一个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是谁？ 显然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几个人上了电梯，正瞧见陈小艺对着月子中心的人发火：“我都吃这些东西一个星期了，你们不能换个花样吗？交那么多钱都花哪去了！我要投诉你们！” 听到动静，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撒娇：“妈妈，我在这里快要委屈死了！你都不关心……” 她话还没说完，在看到许宁馨怀里的宁晗后，声音陡地停住。 她指着宁晗尖声道：“妈！她是谁！” 许宁馨和她炫耀：“这是你侄女，是妈妈的外孙女儿，她叫宁晗，是不是超级可爱。” 这些天她和认识的人都炫了一遍宁晗，得到了无数个艳羡的目光，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可是陈小艺看到宁晗朝她做鬼脸，心里的不满朝外扩张：“妈，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哪里冒出来的外孙女。” 尤其想到许宁馨这些天对她不管不顾是因为宁晗，她看宁晗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毒。 许宁馨把宁晗放下来，伸手替她拽了下略微往上滑的裙子，没注意到陈小艺的表情：“嗯……小艺，你其实有个姐姐，这两天妈妈才找到她，等你坐完月子妈妈带你去看她。” 杨秀芸和陈小艺算不上什么姐妹关系，但是不管亲女儿还是养女都是女儿，在她心里是一样重要的。 可她没想到，陈小艺对此极其抗拒：“我才不要什么姐姐！妈，我没有姐姐！我不要！” 许宁馨声音有些严厉：“小艺，你别胡闹。” 陈家只有陈小艺一个千金，从小便娇养着，想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给她，现在却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凶她，她咬着牙说：“我才不要什么姐姐，妈妈你要把姐姐接回来，就别要我这个女儿了！” 陈小艺本意是吓许宁馨。 却见许宁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远的如同隔着她看另一个人。 陈小艺头皮发麻，她气势弱了些，但还是不服输地问：“妈，你难道要为了姐姐不要我吗？” “你不想要姐姐那算了，我不勉强你。”陈小艺笑容还没到脸上，便听许宁馨冷着脸继续说：“我让管家把你东西都收拾好，等你坐完月子搬出去吧。” 第31章 说完这句话，许宁馨也愣了下。 她把陈小艺当亲女儿养了二十多年，即便现在是知道杨秀芸才是她亲女儿，她也从未想过和陈小艺断绝关系。 以前她对陈小艺的包容心也很强，但是刚才看着她胡闹的模样，许宁馨从她身上看到了吴霞的影子。 那个把她女儿带走，还欺负虐待她女儿的吴霞。 而且这个念头一旦钻出来，许宁馨越来越觉得陈小艺长的像吴霞。 她们是亲生母女，长的像再正常不过。 陈小艺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人，感情深厚，她本该更偏向陈小艺，可一旦想到吴霞，许宁馨的心冷下去。 她对着愣怔发呆的人又说了遍：“你搬出去吧。” 陈小艺从震惊中回神，连忙爬起来，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有些虚弱，走路一晃一晃的。 她道：“妈，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为了姐姐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她愿意叫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姐姐，是朝许宁馨示弱了。 许宁馨看着她踉跄的身体，叹气道：“我以前太由着你胡闹，把你养成这种胡闹刁蛮的性格，这样不行，等你做完月子，回公司后先去底层开始做，好好休养身心吧。” 到底是她女儿，她做不到说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 现在她才二十多，一切还来得及，先让她去基层打基础，锻炼身心，不要在她的溺爱纵容中变成和她亲生母亲吴霞那样的人。 陈小艺走过来抓着许宁馨的胳膊摇头拒绝：“妈，我不要去底层！” 说的好听是去底层打基础，实际上还不是罢庶她好给那个所谓的姐姐让路。 一旦接受这件事，她肯定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她道：“妈妈，我们都是你女儿，你不能这么偏心她！” 如果陈小艺倒下去，王双鹏也肯定在公司混不下去。 他帮着陈小艺说话：“妈，那个……她流落在外二十多年是很可怜，但是仅仅因为这一件，就让小艺为她让路太不公平了，让他们公平竞争吧！谁有本事把公司交给谁。” 许宁馨闻言瞪了王双鹏一眼：“我和你爸身体还健朗着呢，你就开始帮我们想着分家产的事了？” 王双鹏功利心太重，是许宁馨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王双鹏：“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和爸……” 陈小艺帮他说话：“妈，你也知道双鹏不会说话，他怎么可能咒你和爸爸，您别计较这些。而且我觉得双鹏说的对，您不如让我和姐姐公平竞争吧。” 她毕业后便在公司工作，和那个女人公平竞争还是很有把握的。 许宁馨哪里会不知道陈小艺的想法，但她现在想要的不是在两个人之间分出个你高我低，而是要在陈小艺还没误入歧途时早点把她拉回来。 血缘相生，她亲生父母都算不得什么好人，许宁馨很难不多想。 她握着陈小艺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语气郑重万分：“小艺，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急，先去底层锻炼锻炼，过两年妈妈就把你提上来。” 在底层陈小艺一天都呆不住，更别提要好几年。 她反握住许宁馨的手，因为激动声音又快又急，“妈，我不要，我不要去底层，你……不行，我去底层哪里还有时间照顾你，陪你，难道你不要我了吗？你以后都要和姐姐在一起吗？妈……” 许宁馨声音温柔：“乖，听话。” 软的行不通，陈小艺指着门的方向说：“妈，你不要我……我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想要什么许宁馨不答应时，她便用这种方法威胁许宁馨，百试百灵。 但是这次许宁馨丝毫不为所动，她道：“小艺，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当妈了，不要再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威胁我。” 左一个办法没用，右一个办法没用，陈小艺哇的一声哭出来。 陈小艺胡搅蛮缠，死缠烂打，这模样像极了吴霞，许宁馨甩开她的手，牵着宁晗说：“你好好在这坐月子，我过几天再过来看你。” 说完，毫不留情地带着宁晗离开。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宁晗听见许宁馨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 上一世，杨秀芸死的早，书中对杨秀芸的描述不多。但是陈家作为中心点，事情的描述倒算是详尽。 她记得那时候的陈小艺从未去底层工作过。 不知道原书中是没有这一段，还是有，但是被陈小艺化解了。 如果是前者还好……但如果是后者。 宁晗的浅浅的眉拧起来，如果是后者，这一次她一定要阻止陈小艺。 宁晗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打算没办法的时候打算自爆，告诉陈家二老，在上一世他们一家的悲惨遭遇，但好在宁晗一切都是担心。 陈小艺在月子中心出不来，只能打电话闹，但是每一次都被许宁馨言辞拒绝。 许宁馨是铁了心要让陈小艺去底层磨性子。 第32章 宁晗暂住到陈家后，吴霞便没再出现过。 而开学时间将近，要准备入学的事，宁晗暂时也无暇顾及这些。 原本，杨秀芸是想将宁晗送到他们家附近的那个幼儿园。然而突然蹦出个亲生父母，这亲生父母还很有钱，说什么都要让宁晗念贵族学校。 时间也不能重来，许宁馨觉得愧对杨秀芸，现在只能将一切补到宁晗身上。 她抱着宁晗，和杨秀芸分析不同学校的利弊，“你们家旁边的那所幼儿园那么小，师资也不够强大，去那能学到多少东西。我选的学校，全都是一线教师，还都是一对一教学的。没条件也就算了，有这个条件可不能让晗晗输在起跑线上。” 吴霞从小就没让杨秀芸读书，她只有小时候和她哥，长大后和宁奕学习认了几个字，在她心里，宁晗有条件读书已经是很好了。 现在有人告诉她，还可以更好。 说不心动是假的。 这些年国家高速发展，读书识字越来越重要，她也知道教育对宁晗的重要性。 可她已经拒绝回陈家，再让陈家安排宁晗的各种事似乎不妥。 她有些纠结，望向玩手机的宁晗：“晗晗，你想念哪个学校？” 宁晗前几天下了个□□，加了小黄和陈队，此时她正拿着手机和小黄聊天，听到杨秀芸问她，无所谓地说：“妈妈，我听你的。” 反正上一世她大学都毕业了，现在念哪个幼儿园都无所谓。 许宁馨看出杨秀芸的纠结，她道：“别想了，肯定念贵族学校好。” 杨秀芸咬着唇说：“可我和奕哥都赚不了几个钱，付不起贵族学校高昂的学费。” 在不回陈家的情况下，她不想接受陈家的资助。 哪怕现在住着vip病房，杨秀芸想的也是等宁奕出院后，努力赚钱把钱还给陈家。 她想努力撇清关系，可是事实就在那，如何都改变不了，许宁馨道：“这钱当然是我出，我自己的孙女我给她交学费不过分吧？” 宁晗除了是她的女儿，更是许宁馨的孙女。 她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却没办法左右别人的人生。 宁晗早已对许宁馨改口叫姥姥，这些天住在陈家也很开心，她肯定不愿意和她一样。 而且上一辈的事也确实到不了宁晗身上。 杨忠和吴霞想借着她的身份问陈家要钱要房，只要她不回陈家便卡死了这层关系。 杨秀芸想明白后点点头，应道：“那听陈夫人你的，让晗晗先念贵族学校吧。” 杨秀芸一直不愿意改口换称呼，许宁馨听她生疏的叫自己陈夫人心里便堵得慌。 她问杨秀芸：“秀芸，你都知道我是你妈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愿意改口叫我，你就这样不喜欢我吗？” 杨秀芸连忙解释：“我不是不喜欢你……就是……就是被误会了不好。” 许宁馨：“这能误会到哪？” 看着生母失望难过的表情，杨秀芸很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正如吴霞所说，不管吴霞多不喜欢她，她终究是养育了她二十多年。 她的养母贪财爱利，只她一人知道就好了。 许宁馨不知道杨秀芸纠结的地方，宁晗却懂。 杨秀芸从小便各种不如意，父母不喜，对她动辄就是打骂，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早黑化对养父养母恨之入骨或者同化成他们一样的人了。 但是杨秀芸没有。 她生在黑暗中，却始终心怀希望。 她坚强，在知道杨有为伤害宁奕时，任吴霞怎么说都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严惩杨有为。但她又软弱，面对把她打了半条命的杨忠，她最终又将人放了出来。 杨秀芸是矛盾更是纠结的。 但正是这样，才更像是个普通人。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很多时候很想按照心中的大义去做事，可是普通人没有绝对公正的，非黑即白，她会纠结会矛盾，更会妥协。 说她很喜欢吴霞和杨忠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是杨忠养了她二十多年，她又狠不下心当个铁石心肠的人对杨忠和吴霞不管不顾。 所以她一步一纠结，一步一徘徊。 宁晗仰着头，指着手机转移话题：“姥姥，小黄叔叔说周末要带我去游乐园玩，姥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小小的苹果手机上，两个人的聊天赫然显现。 许宁馨这几天和宁晗呆的久，早已知道她识字，可是之前宁晗没有手机，从没显现过，杨秀芸却不知道。 她好奇道：“晗晗，你怎么认识的这些字？” 许宁馨一开始以为宁晗识字是杨秀芸教的，虽是惊讶却没多想，现在见杨秀芸也一脸讶异，狐疑地看小家伙。 宁晗还不到五岁，正常这个年龄的孩子别说认字，有些可能说话都不太利索。 宁晗一开始真的很努力在装同龄人，但是随着在陈队那自爆后，她有些自暴自弃了。 当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根本救不了她爸妈！ 她装着无辜：“妈妈你之前有教过宝宝啊！爸爸生病后，宝宝无聊，有拿着那些学习！” 她以前确实有教宁晗识字，但是都是那种简单的绘画本。 宁晗靠着那些绘画本就能认识那么多字，杨秀芸有些怀疑，便听奶声奶气的声音又说：“宝宝聪明嘛！所以宝宝学的快！” 许宁馨早已给自家外孙女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闻言点着她的鼻子道：“我们家晗晗是个小神童。” 这种情况也只能用聪明来解释，杨秀芸心头的疑虑消去一些。 杨秀芸妥协后，第二天，许宁馨便带着宁晗去私立贵族幼儿园报了名。 再牛逼的幼儿园，在她这个年龄段教的都不会是什么深奥的东西，宁晗学的轻松，但是时间被大大压缩，她除了周末可以去医院看望爸爸妈妈，其余时间都在陈家。 每天许宁馨也都会来接她，然而……这一天来的却是管家。 宁晗将书包放到空座位上，问管家：“今天姥姥怎么没来？” 管家发动车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今天……今天夫人有些事出国了，要过些天才回来。” 第33章 说话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在撒谎。 宁晗假装没看出来，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陈队发了条消息。 【晗晗：陈叔叔你知道姥姥出什么事了吗？】 陈队似乎在忙，并没有回她。 宁晗开始和管家搭话：“管家叔叔，姥姥怎么突然出国了呀？” 管家专心地开着车，闻言手抖了下，车子小幅度地晃动了下。 管家打着哈哈：“好像是和国外公司的合作出了点问题……具体我也不清楚，小小姐你就别问了。” 管家藏着掖着不愿意说，宁晗轻轻地“哦”了声，没再说话。 许宁馨和陈茂军都不在家。 宁晗背着小书包，脚步哒哒哒地往楼上走，刚好和陈小艺碰上。 两人在楼上口相遇，一个往上，一个往下。陈小艺穿着吊带短裙，看见宁晗，一张脸黑下去。 陈小艺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 陈小艺没掩藏她的厌恶，宁晗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说：“这就是我家啊。” 她姥姥的家，可不就是她家。 陈小艺从许宁馨嘴里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抢走她一切的女人的孩子。 现在宁晗说这是她家，陈小艺表情狰狞：“放屁！这才不是你家，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 宁晗笑眯眯的，专朝她胸口捅刀：“姥姥不是让你搬出去吗？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啊？” 宁晗看着陈小艺伸过来的手，拽着书包赶紧跑上楼。 把门反锁上，想打她，没门！ 陈小艺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跟着跑上来敲着她的门大喊大叫，过了半天愤恨的声音才消失。 然而没多久…… 门锁响起转动声，宁晗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陈小艺推门走了进来：“我看你还能躲哪里去！” 和她来硬的，宁晗肯定讨不得半点好处。 她开始搬出许宁馨：“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姥姥不会放过你的！” 陈小艺逼过来，“是吗？那我们试试呀？” 宁晗不停地往后退，手也不停地在四周摸索着。 陈小艺边靠近她边道：“反正妈妈现在也不在家，我就算把你弄死她也不知道。你可别怪我，谁让你们非要抢我的东西的。” 宁晗摸到了花瓶口，“我抢你什么东西了？” 陈小艺：“你还好意思问我抢了我什么？自从你们出现，妈妈不但不爱我了，还要把我分配到底层。你们把我一切都给抢了！” 在宁晗没出现前，她还是许宁馨最宠爱的女儿。 可自从宁晗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她在月子中心待了那么久，许宁馨几乎都没去看过她，去了也全是奚落责怪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宁晗！ 全是因为她们，这一瞬间，陈小艺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把宁晗和那个所谓的姐姐弄死，她妈妈一定会变回来。 陈小艺杀心四起，宁晗攥着花瓶的手发紧：“我从来没抢过你的东西。” 陈小艺扑过来：“就是你们抢的！” 宁晗举起花瓶，在陈小艺扑过来的那一刻，直接朝她头顶砸过去。 花瓶碎裂发出啪的声响。 血从陈小艺头顶流下来，流到她脸颊上，把狰狞的脸色衬的更加可怖。 宁晗平静地看着发愣的陈小艺，冷静地说：“姥姥是我们的，这个家是我们的，这些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才是那个抢走我妈一切鸠占鹊巢的人。” 她妈妈才是真千金，陈小艺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妈妈的！ 陈小艺回过神，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模样：“我要杀了你！”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管家和佣人早已跑了过来，没等宁晗再有动作，赶紧把陈小艺拉开。 陈小艺头上还流着血，管家连忙带着人去止血。 宁晗站在碎花瓶堆里，胳膊传来隐隐的痛感，她偏头看了眼，细嫩的胳膊上此时汩汩地流着血。 应该是刚才被碎瓷片蹦到了。 佣人也发现宁晗胳膊受了伤，赶紧抱起她，同样带她去处理伤口。 杨秀芸知道宁晗在陈家出了事，连夜过来把人带走。 小家伙胳膊上缠着纱布，平平静静，乖乖巧巧的，杨秀芸一句责怪的话都不忍说。 杨秀芸心疼地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轻声问她：“疼吗？” 疼吗？ 是疼的！ 但是在看到最后陈小艺不可置信的神色时，她更多的是爽。 原书中的陈小艺是个彻头彻尾的白莲，在陈家人面前和她上演姨侄情深，背地里却总是挖苦刺激她。 说她是有爹生没妈养的孩子。 说她在别人家赖着不走。 说她早就应该和她妈一起去死！ 所以她砸了陈小艺一通，还说她才是鸠占鹊巢抢了他妈一切时，看见陈小艺想杀人的模样真的很开心。 以前她和她妈受过的，她要一个个还回去呢。 宁晗垂着眸，让人洞察不到情绪。 声音软绵绵的，朝她怀里缩：“妈妈，那个阿姨说要杀晗晗，晗晗怕。” 从管家那杨秀芸知道，是宁晗先动的手。 杨秀芸却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闺女，揉着她的头哄道：“没事，晗晗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宁晗：“嗯。” 对于在陈家发生的事，杨秀芸没多问，宁晗也没说话，母女俩默契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杨秀芸把宁晗带回了自己的小家，哄着她入睡后才回医院。 宁晗闭着眼听杨秀芸走了，打开床头灯去拿手机。 陈队已经回了她消息：你姥姥吗？我帮你问问。 发送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前，这之后便没了下文。 宁晗拿着手机给他回消息：是因为陈小艺对不？ 她消息刚发过去，陈队便回了她。 【陈：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医院，不过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看着消息，宁晗冷冷地笑了两声。 这还用想吗？ 哪有那么着急，突然出国，连声招呼都没时间打的。 而且许宁馨不在，陈小艺又刚好回来了，除了陈小艺，还能和谁有关。 她没回答陈队的疑问，想了想给陈队又发了条消息：陈叔叔，拜托你帮我做件事吧。 第34章 在陈家出了这样的事，按理说，不管是指责还是安慰，许宁馨知道后第一时间都会来找他们，但是陈家那边毫无动静。 杨秀芸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 门响了两声，穿着警服的陈队从外面进来，杨秀芸看到他，放下手机迎过去：“陈警官你怎么来了？” 陈队把帽子搁到桌子上：“可以和你聊聊吗？” 杨秀芸以为是正事，严肃地点头。 “坐。”陈队招呼她坐下去，“别那么紧张，我今天过来是想找你聊聊家常。” 陈队是苏城的警察，在陈家来认她时，她也知道了陈队和陈家的关系。 听到陈队要和她唠家常，杨秀芸严肃紧绷的脸愣了下。 陈队开口问她：“秀芸，你觉得舅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陈茂军和许宁馨是什么样的人。 杨秀芸和陈茂军接触的不多，印象中他算是比较爽朗和蔼的人。 至于许宁馨。 许宁馨很喜欢花钱，她知道了自己是她亲女儿后，隔三差五地买东西送过来。 也给宁晗买了许多的东西。 在血缘关系上，他们是亲生父母，想对她好、买东西无可厚非。 杨秀芸想了遭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非常笼统概括的回答。 得到这个回答，陈队也不意外，他继续问她：“秀芸，不考虑杨忠和吴霞，你有想过回陈家吗？” 会吗？ 陈家是她的亲生父母，血缘相生，如果她没有这样一对养父母，她大概会相认吧。 可是世间万物从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杨忠和吴霞存在，而且这两人这些天一直在她耳旁吹风，让他回陈家，问陈家要钱要房要家产。 那些是陈家的东西，她有什么道理替杨忠他们要呢。 所以她从未把吴霞和杨忠排除在外想这些事。 杨秀芸没回答陈队的问题，她浅笑道：“陈警官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何必开这种玩笑。” 陈队声音沉沉：“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你不过是怕回到陈家后对杨家弃之不顾，他们年纪逐渐大了，没人养老。如果管他们，又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像个无底洞般没有尽头。” 杨有为进了牢里，如果她再不管不顾，杨忠两人怕是只能去街上乞讨。 “可你仔细想想，你处处承他们的恩情，为他们考虑，他们有为你考虑过吗？他们是养了你二十多年，有养育之恩，可是我养条狗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难道连条狗都不如吗？” 杨秀芸被说的脸色有些差。 陈队还在说：“你心太软了，这样太容易被人拿捏。” 杨秀芸苦涩道：“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没人管吧？” 陈队说：“人活在世上，总有活着的方式，杨忠他们没你时，不还是一天天过日子。没了你，难道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理是这个理没错，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年轻还能赚钱，往后，他们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陈队：“你关心他们，考虑他们，那你想过你的亲生父母也同样在变老，同样需要你们。” 时间都是往前走的，养父母会变老，亲生父母也会。 杨秀芸自然想过这个问题，她说：“他们生活富足，没有我也可以过的很好。” 陈家的佣人都有十好几个，怎么都苦不了他们。 陈队摇头否认：“那不一样，抛去外面那些光鲜亮丽的关环，他们也只是一对普通的父母，他们需要亲情，需要子女陪伴膝下。” 钱再多，都弥补不了情感上的缺失。 小时候吴霞便对她不好，那时候她也常常在想为什么，希望他们对她好一点，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杨秀芸清楚陈队的意思。 又听陈队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舅妈被陈小艺气到住院了。” 许宁馨住院了？杨秀芸窦地抬头看陈队。 陈队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舅妈身体本来就有些毛病，动不了怒。秀芸，你也知道，再厉害的人，在病痛面前脆的都和纸一样，她被气到住院该有多难过。 “养女不孝，生女不亲，她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病房里，该有多难过。” 陈小艺把她气到住院，她作为亲闺女畏头畏尾地远离她。 应该是非常难过吧。 杨秀芸问他：“她……住在哪？” 陈队把写着病房号的纸掏出来：“话我就说这么多，你可以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陈队走了出去。 杨秀芸看了眼纸上的字，直接往外跑，宁晗跟在她身后同样跑出去。 许宁馨住的房间在他们楼上，杨秀芸等不了电梯，直接爬楼梯上去的，但是跑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 过了会，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推门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许宁馨和陈茂军两个人。 许宁馨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看到杨秀芸和宁晗进来，挣扎着要起来。 杨秀芸赶紧跑过去按住她：“妈，你躺着。” 杨秀芸以前从未叫过她妈，听到这个称呼，她惊诧道：“你刚叫我什么？” 病来如山倒，原本神采奕奕的人，此时脸色苍白，唇白如纸，声音里的活力也去了很多。 脑海里陈队的话一遍遍回荡着，再厉害，再有钱，许宁馨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母亲。 她也想要儿女承欢膝下。 “妈，妈，妈！”杨秀芸连着叫了三声，愧疚道：“我一直以为我那样是为你们好，不愿意认你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固执……” 苍白的指尖抓上她的手，许宁馨眼角发红：“没事，这不怪你。你不怪妈妈让你在外受苦那么多年就行。” 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宁晗在旁边看着眼睛也有些红，过了会，许宁馨把眼泪擦掉，笑道：“这是好日子，我们应该笑，不应该哭。” 陈茂军眨了两下眼也说：“就是，女儿回来了，这么好的日子我的应该庆祝，别哭了。” 许宁馨朝宁晗招了招手，宁晗过去，许宁馨一手攥着她，一手攥着杨秀芸，“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不要再分开了。” 第35章 都说着好日子不该哭，杨秀芸抽了张纸巾把眼角的泪擦干。 许宁馨背靠在床上，脸色虽然依旧是苍白如纸，却满是笑意。 没有比亲女儿愿意回家更开心的事了！ 杨秀芸坐到床头的凳子上:“妈，你是因为陈小艺和晗晗在一起打架，被气到住院的吗？” 陈队说许宁馨是被陈小艺气到住院的。 现在想来，昨天陈家发生的事无非就一件，陈小艺和宁晗在一起打架。 这中间的过程她不知道，管家支支吾吾说看到宁晗先动手，宁晗却说是陈小艺先要杀她。 不管起因是什么，在女儿和孙女站到对立面动手时，作为一家之主的许宁馨都应该会生气。 被气到住院也无可厚非。 所以她觉得许宁馨是因为这件事住院，却见许宁馨惊诧道：“她们昨天还打架了？” 宁晗昨天被花瓶划到的伤口不大，此刻已经换了创口贴，遮在袖子下。 许宁馨见宁晗小脸红润润的，看不到明显的伤口，松了口气：“宝贝晗晗没事吧？” 宁晗眨着眼睛道：“姥姥，我很厉害的，没有人能欺负到我！” 许宁馨慈爱地摸了下宁晗的头。 许宁馨昨天起一直在住院，陈茂军也陪在这里，都不知道陈家发生了什么。 陈茂军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俩怎么会打架？” 关于两人打架，杨秀芸知道的实在是太少。 她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接到管家电话赶过去的时候，晗晗和陈小艺已经不在一起了，不过我听说晗晗拿花瓶把陈小艺打的血直流。” 这事她知道的事实，没办法为宁晗隐瞒。 杨秀芸又道：“不过晗晗说是她先要打她。” 宁晗是她的闺女，她是更偏向宁晗，愿意相信宁晗的，但又不能因为短短的一句话妄自下结论。 她问：“妈，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许宁馨哼道：“还能什么情况，肯定是陈小艺，我以前对她那么好，没想到她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宁晗火上浇油，把陈小艺昨天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姥姥，她说是我和妈妈抢了她的一切，不但要把我弄死，还要杀死妈妈，姥姥我害怕！” 许宁馨听的眉毛一挑。 包括杨秀芸在内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内容，房间内沉默了片刻。 许宁馨先开口：“我真是白养她那么多年了！” 陈茂军也道：“就按之前说的，送小艺离开陈家吧。” 许宁馨：“我本来还不想做那么绝情！现在她做出这种事，我们家是真留不住她了！” 杨秀芸听的云里雾里。 她们不是知道吗？怎么还…… 似是看出了杨秀芸的疑惑，陈茂军道：“你妈觉得平时太娇惯小艺了，想让她先去基层吃两年苦。结果昨天小艺回来，说如果你妈无情，她也不会留情面，把公司的财务掏空了。” 陈家只有陈小艺一个女儿，一直是把她当继承人培养，公司的账务都是交由她负责。 许宁馨让她下基层，但到底是感情深厚，没有第一时间将她的权利给剥夺。 结果就是趁着这样一个空档，陈小艺转移公司的财产，以此威胁他们。 许宁馨后悔地捶了两下被子：“我早该想到这些的！” 陈茂军安慰她：“这不怪你，谁也不会想到小艺能做出这种事。” 拿公司来威胁，这是彻底撕破脸想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听着这些话，宁晗皱起了眉头。 原书中并没有这些桥段，她姥姥姥爷不会因为她而破产了吧！ 但是宁晗的担忧明显多余了。 陈家底蕴深厚，加上在苏城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哪里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 陈小艺是很聪明，转移财产时转了很多遭，流入她的账户时，已经让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不过参与此事的人被抓的七七八八，还有大量的资金还没转出去，全被追了回来。 算下来，流出去的那些钱根本不足以挖空陈家。 宁晗觉得，陈小艺真是有够笨的。 她虽然不是许宁馨的亲生女儿，但是一开始许宁馨明显没有把她赶出陈家的意思，留在陈家，许宁馨也不会亏待她。 可她非想要吞下整个陈家。 想吞就吞嘛，你暗暗地，把公司整个挖成了空壳再跳也行，偏偏她刚开始挖，就忍不住来舞。 这不是把所有人当傻子。 原本以为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青铜，还没等她动手她就原地自爆了！ 除了傻，宁晗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发生这样的事，虽然不能以法律来惩治陈小艺，但是陈家肯定容不下她了。 陈小艺搬着行李离开陈家时，看着平日里对她温柔体贴的许宁馨现在冷着一张脸，心里酸了下：“妈，我没想真的搞垮公司……我只是……只是想握点东西在手里。” 握着公司的命脉，许宁馨便不敢把她赶出陈家。 没想到不但没效果，还加速了她离开陈家的进程。 以小窥大，她现在敢拿公司来威胁她，可能明天就会拿刀驾到她脖子上。 许宁馨对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彻底失望：“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 陈小艺不想走：“妈，我……” 许宁馨已经转身：“送她离开吧。” 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陈小艺只得在管家的带领下一步步离开陈家，王双鹏抱着女儿现在门外等她。 见了王双鹏，陈小艺捶着王双鹏道：“都是你的馊主意！现在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双鹏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陈小艺的肩说：“小艺，妈她本来就不要你了，没有这个事，她也会用别的方式赶你走，至少我们现在手里有钱，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陈小艺：“那如果不行怎么办！我不想跟你过苦日子！” 王双鹏道：“不会的小艺，你要相信我。现在这种时候只有我会一直陪着你。” 没了陈家，陈小艺确实只有自己的丈夫可以依靠。 许宁馨和陈茂军站在阳台上，看着载着陈小艺的车子逐渐远去，陈茂军说：“你明知道单凭小艺一个人做不到这样让人抓不到把柄的事，为什么还要赶她走。” 陈小艺虽然娇蛮不讲理，但是从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捧到她面前，她不想多出个姐姐和她分东西，讨厌宁晗都是不加掩饰的，很少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 许宁馨叹气道：“她想进狼坑，除了自求多福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36章 陈小艺搬出陈家后，宁奕也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 以往吴霞生怕杨秀芸问她要钱，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现在杨秀芸是陈家亲生女儿的事暴露在阳光下，宁奕出院当日，吴霞和杨忠早早赶了过来。 宁奕走路还不利索，杨秀芸扶着他坐轮椅，听吴霞捏着鼻子在旁边说：“你们出院，陈家都不派个人过来接吗？” 杨忠探头朝外面看：“就是啊，秀芸，陈家不会后悔了不要你了吧！那这样我们怎么问陈家要钱啊！” 说来说去，最关心的还是钱。 杨秀芸扶着宁奕的胳膊微顿，往旁边站着不肯帮扶的两人看了眼，平静地把宁奕扶到轮椅上。 杨忠着急：“秀芸，这个陈家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冷静地帮宁奕的衣角抚平，杨秀芸站起来：“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件事。” 杨忠看她脸上没喜色，焦急道:“陈家不会真打算不要你了吧！” “不是。”杨秀芸摇头，把想了许多天的想法说出来：“爸，妈，我在老家给你们盘了个小卖部，虽然不至于赚大钱，但是下半辈子混个温饱没有什么问题。” 杨忠和吴霞已经老了，不可能再出去打工赚钱，让他们开个小卖部颐养天年再好不过。 杨忠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呢秀芸！我们是要跟你去陈家吃香的喝辣的！” 他都已经想好要买一个大别墅，找十几个美丽漂亮的女佣每天伺候他，小卖部一个月能赚几个钱？ 吴霞也立刻明白了杨秀芸的意思，她大声道：“杨秀芸你什么意思？你去陈家过好日子，把我们丢乡下不管是不是？有了钱就把我们一脚踢开，杨秀芸，你知不知道孝顺这两个字怎么写！” 早就会想到她们会这么说，杨秀芸道：“陈家的钱是陈家的，跟你我都没什么关系。” 吴霞：“你是陈家人，陈家的钱就是你的钱，怎么没关系？你拿你的钱给我们买两套房子怎么了？” 杨秀芸坚持道：“我不会拿陈家的钱给你们！” 吴霞听的伸着手朝她指过来。 宁奕低低地咳嗽了声，吴霞把手收回去，说：“杨秀芸，我们好歹也是你养父母，你就拿个小卖部打发我们？” 杨忠也说：“我们不要小卖部，我们也不要多，你给我们买两套市中心的别墅，再给我们一百万现金就行。” 最近几年房价光速上涨，苏城的房价早已破万，市中心更贵，他竟然还要两套别墅…… 杨秀芸觉得他是在痴人说梦。 她道：“爸妈，你们不要小卖部也行，我可以给你们五万块钱，但是在这之后，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杨忠：“五万块钱你当你打发叫花子呢？” 杨秀芸深吸了口气，“我顾念你们的恩情，不想看到你们老来衣不蔽体，所以盘个小卖部给你们。但你们得知道，我从来没有义务做这些。” 吴霞尖着嗓子说：“我们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给我们养老不是应该的！” 特别理直气壮。 杨秀芸心里发笑，她仰起头问：“你们指的养我是从小对我非打即骂，还是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还是是让我每天熬夜做工给你们赚钱，更或者是为了那几万块钱彩礼钱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我把你们当爸妈，你们把我当过女儿吗？” 她和宁奕结婚后，那些事情已经很遥远了，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苦涩的很。 明知道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不配当个父母，可是她依旧没有抛弃他们对他们不管不顾。 人的情感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那么差，还反过来问我是不是不孝。 父慈子孝的前提父慈。 平日里怎么对待的杨秀芸他们自然清楚，两人都被怼的一时没了气焰。 杨忠说：“那你总不能就给我们这么点钱吧！五万块钱，这能够用多久。” 杨秀芸自觉已经在自己的能力内做到对他们最大的帮助，态度强硬下去，“如果你们两个都不愿意要，那随便你们，你们去问陈家要吧，只要陈家愿意给你们，我不会插手一分。” 她话刚落，听外面的声音道：“不用，我们陈家也不会给他们半分钱。” 众人朝门口看过去，只见许宁馨牵着宁晗的手走进来，高傲地环视了一圈，最终忽视掉吴霞二人。 许宁馨道：“既然收拾好了就回家吧，家里准备了一桌子菜给你们接风洗尘！把晦气全给洗掉！” 杨秀芸推着宁奕的轮椅往外走：“好，我们走吧。” 被彻底无视掉的两个人想要去追，两个保镖拦住他们的去路。 吴霞看着走远的杨秀芸，大喊道：“杨秀芸！你这个嫌贫爱富，不忠不孝的人，陈家人迟早看清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你连我都不如！” 听着这恶毒的话，杨秀芸秀眉微拧。 一双手搁到她手上，杨秀芸偏头，听许宁馨道：“别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杨秀芸轻轻地嗯了声。 吴霞喊的硬气，但是最终她在杨秀芸给出的条件里还是做了选择。 他们选了五万块钱。 杨秀芸早已猜到了结果，却依旧忍不住叹气。 比起五万块钱，明显小卖部更值得投资。 她和宁奕原本就是开小卖部的，小卖部能够养活他们一家三口，杨忠和吴霞两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们只想着眼前的利益。 但这些终究是他们的选择，杨秀芸把钱包在信封里送过去：“这笔钱就当是为了还你们让我二十多年不至于饿死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你们以后再问我要我也不会给了。” 杨忠把钱踹到怀里，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心里想的却是，两清？你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你说两清就能两清，我钱用完了，朝你家门口一躺，你还真能不管不顾不成？ 杨秀芸不清楚杨忠的想法，末了还是叮嘱一句：“你和妈最好拿这笔钱开个店或者做些别的什么，钱生钱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杨忠心想：你不就是我的钱！ 第37章 日暮降临，苏城某破旧的楼道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十几个人围在一张方桌上。 众人都屏息着声，一只黝黑发亮的手在桌子中间左右摇摆，终于选定一张，摸过来，慢慢地掀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人倒吸了口凉气，杨忠激动地把面前的麻将推倒：“自摸清一色，我胡了，快给钱！” “哎，你怎么又胡了！” 其余三人唉声叹气地掏钱。 杨忠数着钱，听旁边围观的人恭维道：“老杨，你可真是时来运转了啊！有个住在市中心的女儿，马上就要过好日子了，现在打麻将都一直胡了！” 又有人问：“是啊！秀芸都搬过去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把你们接过去啊？” 提起杨秀芸，杨忠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地说：“我女儿说过段时间就把我接过去，来来来，我们继续。” “等你过了好日子可千万别忘记我们啊！” “你马上都要去过好日子了，让让我们，给我们也赚点钱。” “哈哈哈哈好。”杨忠笑道。 十几人直玩到深夜才散场。 杨忠揣着赚到的钱喜滋滋地回家，这个小区年代久远，没有路灯，一到晚上黑漆漆地。 杨忠靠着星星勉强认路，一路哼着歌往前走。 突然，一把亮着寒光的匕首亮到他面前，“站住！打劫！” 杨忠吓的直直往后退，直退到墙上，他咽着口水举着手：“别打劫我！我没有钱！” 那人却根本不听他说话，一手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一手搜刮着他的口袋，将他身上的钱尽数搜刮出来。 刚赢的钱转瞬便没了。 杨忠怕死，害怕他手上的匕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被拿走不敢说话。 然而还没完。 那人将钱拿走后，冰冷的匕首朝他脖子上靠近，脖子立马被锋利的匕首划出一道细缝，血珠顺着细缝冒出来。 男人声音粗哑：“听说你有个有钱的闺女？” 四周昏暗无光，杨忠只隐隐约约能看到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他吓的腿直哆嗦，磕磕巴巴地说：“没……不是……我那个女儿她不愿意认我，我没钱的！” 他说的是真话，杨秀芸只给了他五万块钱，他说要搬去城里住，完全是要面子。 但是刀疤男明显不相信这句话：“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你？既然你有个有钱的女儿，把你们的钱分一点给我们怎么样？” 杨忠道：“我真的没钱！我没有钱给你们！” 刀口往脖子里深入。 因为紧张害怕，杨忠不觉得脖子有多疼，他颤颤巍巍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闺女就给了我五万块钱，她一点都不想认我这个爹！” 刀疤男道：“少废话，五十万！三天后，同样的地点。如果你不来，呵……” 后面的话刀疤男没说，但是明显能听出语气里森然地冷意。 刀疤男留下这句话后收起刀子离开了。 杨忠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天气已渐渐转凉，夜晚寒意四起，杨忠在地上坐了会，回神之后赶紧爬起来，磕磕绊绊地往家跑。 到家门口，杨忠疯狂地敲门。 吴霞早已睡觉，半夜被吵起来，面上不悦，披着外套去开门，正想骂人，看到杨忠脖子上流下的血，心上大骇：“你这是怎么了？” 杨忠紧张地朝后看了眼，没看到人。 他赶紧拉着吴霞进去，声音依旧发抖：“我……我路上遇到抢劫的了！他说我要是不在三天内凑齐五十万给他，就要杀我！” 吴霞没被拿刀架着脖子，闻言瞪了杨忠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傻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威胁你，你报警啊！” 杨忠还记得他说话时的语气，摇着头说：“那条路没有监控，灯都没有，我压根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怎么报警？万一报警抓不到人他报复我怎么办？” 杨忠的话说的也没错。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威胁的人是谁，万一被报复就不好了。 吴霞想了会，“那这样，这几天你别出门了！在家呆着，我不信他还能跑到我们家不成！” “行，那我这几天不出门了！”杨忠点头。 吴霞瞥了他一眼：“你赶紧把你脖子上的血洗洗吧！” 刀疤男只是为了威胁他，并没有杀的意思，伤口并不深，此时已经不流血了，杨忠洗完伤口涂上药就睡觉了。 正像吴霞说的，那条路又不是他的必经之路，他这两天呆在这里，刀疤男能拿他怎么样。 第二天，老伙伴照例约他去搓麻将。 杨忠躺在床上，听起来虚弱无比：“哎……我人老了，今天一起来就觉得浑身疼，不去了，你们玩吧！” 他佯装病，别人也没什么办法。 老伙伴道：“那你好好养身体，实在不行，让你闺女接你去大医院去查查！你闺女现在有钱了，又那么孝顺，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笑嘻嘻地挂断电话，杨忠脸上的笑登时消下去。 他呸了声：“她才不孝顺！” 没法出门去搓麻将，杨忠只能呆在家里看电视。 他随便找了个台，一打开就看到金碧辉煌、恢弘大气的别墅，眼睛发亮，他想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 可惜杨秀芸不给他买！ 心里对杨秀芸的责怪又多了分，杨忠不知道杨秀芸的电话号码，想了想给他的女婿宁奕打过去。 电话通的很快，不过宁奕的语气有些疏离：“有事吗？” 杨忠道：“我找杨秀芸，你把电话给秀芸。” 杨秀芸顾忌那一丝半点的亲情，宁奕可不，他才不会把电话给自己的妻子，他冷声道：“有什么事直说，不说我挂了！” 宁奕说挂就挂，从来不含糊。 杨忠怕他真挂掉，连忙说：“别别别，你先别挂。宁奕啊！是这样的，我这两天身体不好，家里没钱了，你让秀芸给我点钱吧！” 张口就是要钱，宁奕冷笑两声。 他没丝毫的客气：“别的时候不见你想起芸芸，没钱了想起来了，芸芸不是才刚给你五万块钱？你这么快就用完了？” 杨忠辩解道：“我现在赚不了钱，天天吃药还要花钱，钱用的快点怎么了？” 宁奕：“没钱！” 杨忠：“我好歹也是你们爸，你们过好日子了就不管我们了是不是？宁奕！要不是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你们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吗？” 宁奕反问他：“你们这样也叫养？” 想起以前的种种，杨忠心底的底气少了许多，但是现在又不可能承认他们是故意对杨秀芸不好，只得道：“我们家本来就穷，生她的时候还因为体位不正只能去城里剖腹产，花了很多的钱。我们又不是故意对她不好的！” 又加了一句：“我们要是跟陈家一样有钱，肯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啊！” 宁奕只觉得发笑：“你上次在医院打她的事呢？也是因为家里没钱？” 那时候他心里分明是只有杨有为这个儿子。 杨忠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宁奕道：“芸芸说了，那五万块钱就是给你们最后的钱，多的一分钱你们都别想要，钱用完了自己想办法去。” 电话“啪”地挂掉。 看着挂断的电话，杨忠气呼呼地骂了句白眼狼。 没办法从宁奕那下手，杨忠继续躺回床上看电视。 宁奕虽然态度强硬，一分钱不愿意给，但是杨忠始终相信，他没钱之后，杨秀芸不会不管不顾，所以一点没有省吃俭用的打算。 晚上吴霞买了十斤小龙虾，他又喝了二两酒。 杨忠酒量小但酒瘾又大，二两酒下肚早醉了，拿着酒盅说：“等我闺女把我接去别墅里，我天天……天天这么喝！” 因为想着别墅，杨忠直接梦到了自己住进了大别墅里，四五个女佣围在他身后伺候他。 醒来的时候却还是硬板床。 “白眼狼！不孝子！”杨忠照例骂了两句，起床。 可刚穿上鞋子，杨忠看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他拿过来，看到纸上弯弯扭扭地写着“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 杨忠可没忘记前天在巷子里的事，他吓的把这张纸扔到半米远，整个人缩回床上。 还有两天，他来威胁自己了！ 吴霞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大门大开，杨忠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缩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别……别杀我……别杀我……” 她拍了下杨忠的胳膊：“喂！” 杨忠吓的身体抖动的更厉害，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吴霞，他抬头，一双眼睛充满恐惧：“老婆，他……他威胁我们了！” 吴霞没听懂：“什么意思？” 杨忠指着地上的纸，吴霞捡起来，她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能认出那个“2”字。 吴霞拧了杨忠一下：“你别跟没出息似的，这点就被吓成这样。实在没办法我们去找杨秀芸啊！她难道还真能见死不救不成！” 杨忠稍微冷静了些。 但依然是抱着头，“我昨天给宁奕打过电话，他说一个子都不会再给我们！” 以前杨忠还能出去赚钱，每个月都会打钱过来，吴霞还能忍受他，现在他每天呆在家里做大梦，吴霞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 但已经在这一起这么多年，现在两人即便离婚，吴霞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人。 她道：“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她不给你，你就赖在他们家口，只要她不怕别人嚼舌根就行！”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情况。 反倒是别人看到杨秀芸那样对待养她成人的父母，肯定会被她嚼她舌根。 吴霞把杨秀芸的弱的捏的死死的，杨忠听到她的话后，也反应过来，就是，难道她说不给就不给吗？ 杨忠打定主意后，午饭都没吃，直接做公交车去找杨秀芸。 到陈家所在的别墅时，刚好是中午。 他大摇大摆地便往小区里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来：“等一等，你来找谁？” 杨忠道：“我来找我女儿杨秀芸。” 保安可不知道杨秀芸是谁，“那是谁？” 杨忠：“杨秀芸就是我女儿啊！她……她刚被陈茂军和许宁馨接回家，我是她父亲！” 陈茂军和许宁馨自然认识。 保安看了杨忠两眼，给陈家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后，把电话挂掉，面无表情地说：“陈先生家说不认识你，不让你进去。” 还没见到杨秀芸就被拦在了外面，这是杨忠没预料到的。 他着急地解释：“不可能啊！不可能不认识我，你和我闺女说了没，我是杨忠，我是她爸爸！” 保安不耐烦地说：“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当然是不认识你，赶紧走，再赖在这我就报警了！” 哪里有他赖着不走的机会。 杨忠看着保安打电话的架势，恨恨地咬着牙离开。 杨秀芸翻脸无情，连大门都不让他进，杨忠便守在小区的路口，看到一辆车拦一辆车，他不信这样还能见不到杨秀芸。 杨忠本来打算在杨秀芸这吃饭，午饭也没吃，可结果进去都没进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饿的前胸贴后背。 但已经拦了许久，杨忠不愿意现在离开，固执地继续站在路口。 一辆车缓缓地开过来…… 杨忠依旧站出来拦住，车只能被迫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大喊道：“干嘛啊？赶紧让开！” 杨忠问道：“这是杨秀芸家的车吗？我是杨秀芸的父亲，我找她有事！” 司机正准备说不是打发他，后座响起稚嫩的童声：“管家叔叔，我认识他，你让我下车跟他说几句话吧。” 充当着司机的管家给宁晗开门。 宁晗从车上下来。 她瞧见杨忠挡在车前，伸着头往车里望，看到她之后眼睛发亮，连忙跑过来：“晗晗！爷爷总算等到你了！你妈呢？” 宁晗不用想都能猜到杨忠拦着她做什么。 她没回答杨忠的话，问他：“你找妈妈做什么？” 杨忠不喜欢女娃，从宁晗出生那天起，他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对宁晗的印象不深，只大概觉得是个乖顺懂事的孩子。 他立刻道：“晗晗，爷爷有事找你妈妈，他们都拦着爷爷不让爷爷进去，你带爷爷进去好不好？” 宁晗看着他发干的唇，猜他已经在这守了很久。 宁晗道：“妈妈最近几天不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我到时候告诉妈妈。” 刀疤男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 杨忠哪里能继续等下去，闻言他说：“我这事很急，晗晗，要不你把你妈的电话给我，我给她打电话。上次她走的急，也没问她要电话。” 宁晗微笑：“我也不知道妈妈的电话。” “你也不知道？”杨忠看着宁晗，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又说：“那你带我进去，我和陈家人说。” 宁晗觉得杨忠简直在痴人说笑。 她挠着头略带苦恼：“姥姥姥爷都不在家，你去了也没什么用。你有什么，直接告诉我吧，回去之后我让管家叔叔给妈妈打电话。” 陈家谁都不在家…… 杨忠没办法，只好把事情告诉宁晗：“晗晗，爷爷最近被一伙人敲诈了，那人问我要五十万，我不给他们就要打死我，晗晗，你可千万要告诉你妈，让她帮我啊！” 果然如宁晗所预料的那样，杨忠过来只有要钱一个可能。 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好，爷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马上给妈妈打电话，将事情告诉她。” 杨忠连连点头：“好，我在这等你。” 宁晗瞥了他一眼，上车。 杨忠让开路，车子缓缓地驶进小区里，杨忠心里松了口气。 车子开进别墅，宁晗背着书包进去，杨秀芸正在厨房里跟保姆学做点心，见了宁晗，赶紧招手：“晗晗，来尝尝妈妈做的糕点。” 宁晗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好，妈妈我先去洗手。” 洗完手宁晗坐到餐桌上，杨秀芸把自己做的点心端出来，每一个都精巧无比，宁晗尝了一口，桂花香味溢满口腔。 她眯起眼道：“妈妈，这个好好吃。” 杨秀芸替她掸落衣服上的糕点屑，宠溺地说：“好吃就多吃点，烤箱里还有。” 宁奕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什么这么好吃啊？我也想吃。” 杨秀芸赶忙过去扶宁奕，父女俩坐到一起，杨秀芸又给宁奕拿了一份糕点：“奕哥，我刚学的，你尝尝。” 宁奕尝了一口，同样夸道：“好吃。” 得到丈夫和女儿的夸赞，杨秀芸弯起眼角，言笑晏晏。 吃了些糕点，宁奕和杨秀芸又开始辅导宁晗写作业。 实际上两人早已知道自家的女儿天赋异禀，短短四岁多，便认识了很多字，现在幼稚园的内容对于宁晗来说早已是小儿科。 杨秀芸看着女儿笔在纸上流畅地写着，和宁奕商量：“奕哥，要不明天让晗晗去念小学吧。” 宁奕也觉得宁晗现在足够读小学，点头赞同：“好啊！” 宁晗心道，现在让她去高考都行，别说是跳级到小学。 现在的作业还不繁重，宁晗半个小时便写完了作业。 杨秀芸看了看时间，发现陈茂军和许宁馨都还没回来，她站起来道：“要不我去看看她们回来没吧？” 宁晗叫住她：“妈妈，我想看动画片，你陪宝宝一起看好不好。” 杨秀芸道：“好，妈妈陪你看动画片。” 杨秀芸原本是打算去门口看一眼，宁晗想看动画片，她找了个动画片后，拿着手机个许宁馨打电话。 陈家二老的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突然被窜出来的人拦住，许宁馨瞥了眼，接起电话：“……嗯，我和你爸马上到家了，你不用出来。” 电话挂掉后，挡在车前的人离开，车继续启动。 陈茂军的声音响起来：“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杨忠啊？” 许宁馨哼道：“是吧，不用管他。” 两人都未多说。 到了家里，宁晗正和杨秀芸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许宁馨走过来，亲了口宁晗：“晗晗，有没有想姥姥！” 宁晗道：“想了！” 许宁馨摸着她的头，充满宠溺：“乖宝贝。”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去吃饭。 宁奕虽是出了院，但是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吃完饭后，杨秀芸搀着宁奕回房间。 许宁馨抱着宁晗坐在客厅里继续看动画片。 杨秀芸不在，陈茂军问她：“过两天我们要给秀芸举办认亲宴会，杨忠要是一直呆在那不走怎么办？” 虽然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但是一直赖着不走挺烦的。 许宁馨道：“明天还没走的话，让小陈过来把人请走吧。怕什么，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许宁馨完全没将杨忠放在眼里。 看了会电视，几人便去睡觉了。 宁晗在卧室里待到十点才穿着外套出门，天已逐渐转凉，秋风瑟瑟地吹过来，小小的身影后跟着一个管家。 宁晗走到小区门口，一眼便看到了蹲在路灯下的杨忠。 她说让杨忠等着，他竟然还真等到了现在。 宁晗低低地笑了两声，对着身旁的管家吩咐了两句话后，拢着外套回去。 相见她妈妈嘛？不可能哦！ 第38章 天色暗沉，整个世界万寂无声，只有脚边的路灯泛着暖黄的灯光。 杨忠站在路灯下，被冻的瑟瑟发抖。 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先回家时，小区里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杨忠认出这是接送宁晗的那个司机，赶紧迎上去。 管家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家小姐说，她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困难还是自己解决。” 杨忠在这等到现在，绝不是要听一句自己解决。 他着急地说：“你们跟她说我是被威胁了吗？我不信秀芸会对我不管不顾！你们一定是没说清楚。” 管家道：“我们全说了，小姐是这样说的。” 杨忠不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激动地上来抓住管家的衣服，想跟他再说一遍，管家冷漠地将宁晗吩咐的话说给他听：“小姐说，你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最后给你们的钱是恩怨尽断，你真那么缺钱，不如去找你亲生闺女吧！” 说完这句话，管家拂开杨忠的手，走了回去。 杨忠想要去追，被守在门口的保安拦住。 见不到人，又进不去，秋风吹在他身上，他被冻的直打颤，杨忠骂了句“白眼狼”转身往回走。 晚上十点，公交车已经停运。 杨忠在站台等了会，没等到公交车，身上又没有多的钱，只能找个桥洞勉强凑合着。 他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现在住在大房子里，而他只能在四面透风的桥洞内…… 杨忠裹着外套，对杨秀芸的恨意又增了分。 他在桥洞内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灰灰亮，他便赶到公交站台等车。回到家里时，整个人灰头土脸，看起来狼狈至极。 吴霞看到灰溜溜地回来，面色一变：“你怎么现在回来？” 杨忠骂骂咧咧道：“杨秀芸那个白眼狼，不但不见我，还说什么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让我不要再去找她！” 吴霞：“不是让你一直赖在她家门口吗？” 杨忠道：“他们小区连我人都不让进，我怎么赖到门口？我真是白养她这么多年了，刚初就该听你的把她掐死！” 他们的思想从来都是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没什么用，当初知道是女儿时，杨忠和吴霞的想法是将杨秀芸扔到路边。 但是被老一辈拦住了。 他们只能将杨秀芸养着。 可现在人养大了，过上了好日子，却和他们撇清关系，对他们不管不顾，杨忠恨自己没把人掐死。 吴霞瞪他：“现在知道了，早去哪了。” 杨忠在桥洞里几乎没睡觉，虽然气恼，但是困的不行，哼着声说：“不说了，我先去睡会觉。” 宁晗第二天出门去上学时已经没见到杨忠了。 她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给小黄发了条信息：小黄叔叔，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啊？ 小黄似乎在忙，并没有回她。 她切出聊天框，找了个小游戏玩。 上课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宁晗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低着头写信封。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宁晗写好信，把信折上，塞到陈氏特制的信封里，拿出手机，看小黄已经回了她：刚在开会，什么事？ 宁晗：等会你来学校一趟，我给你东西。 小黄：嗯。 宁晗低着头和小黄发消息，年轻的老师频频地朝她这边看，宁晗和小黄说了拜拜后，把手机收起来，装模作样地继续听课。 今天许宁馨没事，是她来接的宁晗。 管家帮她打开车门，宁晗从书包里拿出信封，把书包递给许宁馨：“奶奶，我等个人，你等我一下。” 许宁馨对宁晗有求必应：“好，奶奶等你。” 宁晗拿着信封站在车边等小黄，过了没多久，小黄骑着摩托车过来。 宁晗跑过去。 小黄单腿支着摩托车，把头盔摘下来，“小晗晗，喊小黄叔叔过来做什么？” 宁晗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小黄。 小黄看着这薄薄的信封，嬉笑道：“干嘛啊？表白信？小晗晗，你才多大啊，怎么开始不学好了？” 宁晗佯装生气地瞪了小黄一眼：“你在做梦呢？这封信是给陈小艺的，我不方便，你帮我寄给陈小艺。” 小黄把信踹兜里：“没问题。” 宁晗叮嘱他：“你早点寄过去啊！迟了就没用了，过几天请你吃饭！” 求人办事，请人吃饭对于宁晗来说是最简单的待客之道。 这话在小黄听来却有些不一样。 他伸手揉了下小姑娘的头发，笑着说：“你才多大啊，小黄叔叔怎么能让你请吃饭，你等着，周末小黄叔叔带你去出去玩！” 宁晗点头：“好！” 两人简单的定下约定后，宁晗上了车。 回到家时，宁晗发现自家老爸的脸色不太好。 她悄悄地走过去，柔嫩的手攥着宁奕的大手，轻声喊道：“爸爸。” 宁奕回过神，温柔地摸了下她的头发：“晗晗，放学了。” 宁晗点头：“嗯，爸爸一个人在这想什么？” “没什么。”宁奕摇头，显然不想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宁晗。 宁晗便也假装不知。 - 杨忠醒来后，天已经黑下来。 按照刀疤男的威胁，三天已到，可他根本没钱，而且上次吴霞说是没锁门才会被趁机威胁，他觉得，今天把门锁好，刀疤男拿他没什么办法。 因为睡了一整天，再加上心里紧张的缘故，杨忠一晚上都没睡着。 到了第二天，依然不见刀疤男的身影。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 吃完早饭，杨忠打算再补回觉，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才起来。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突然碰到个冰冷的物品。 杨忠吓了一跳，嗖地转过身，看见床边躺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 他家里没有这个东西，颤颤巍巍地拿起来打开，随身听里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已经三天，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声音，杨忠一把将随身听扔开。 有了上一次的惊吓，杨忠这次很快冷静下来，刀疤男只是拿东西威胁他，并没有出手，说明刀疤男暂时没有要杀他的想法。 他想了想，写了一张纸贴到门上：在想办法了，再宽限几天！ 杨忠傍晚出门，看到原来的纸上多了一行字：最多一星期。 杨忠深深地呼了口气。 虽然说是暂时稳下来，但是杨忠很怕死，他怕刀疤男真因为他拿不出钱把他杀了，坐在凳子上苦恼地想办法。 除了去抢银行，他不可能靠着自己在短短一周内拿出五十万来。 别的办法就是找杨秀芸。 可是宁晗说杨秀芸不在家，而且他也进不去陈家，找杨秀芸要钱这条路基本被堵死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忠撑着头，突然想到前天晚上陈家管家说的话。 去找他亲女儿陈小艺。 陈小艺在陈家呆了那么多年，陈家怎么也不可能亏待她，他去找陈小艺，一定能拿到这笔钱。 杨忠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等吴霞回来，杨忠把自己想去找陈小艺的想法告诉吴霞。 吴霞正在做饭，自从想到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后，吴霞也不太能忍受现在的日子，她道：“你傻啊！咱们去找小艺，还帮那个刀疤男要什么钱，咱们直接住小艺那，还怕那个刀疤男不成！” 现在但凡好点的小区安保系统都很完善，刀疤男还能进那些小区威胁他们？ 杨忠觉得吴霞说的有道理。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不可能大晚上去投奔亲女儿。 虽然住在亲女儿那不比自己有个大别墅住的舒服，但是杨忠觉得怎么也比他现在的生活要好，开心地又多喝了二两酒。 他又梦到了大房子。 第二天，杨忠和吴霞两人直接打包了行李去投奔陈小艺。 陈小艺住的不是别墅，但是杨忠仰头看着高不见顶的高楼，心里便觉得十分膨胀。 他亲女儿住的这个房子肯定也不赖。 两个人说明来意后，保安便放行了。 杨忠往里走，看着小区里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园，称赞道：“现在的小区真不赖，花园都整的这么好看。” 两个人上了电梯。 电梯打开后，吴霞看着空荡荡的楼道，不太确定地问杨忠：“你确定咱闺女就住在这吗？” 杨忠拍着胸脯说：“当然了，陈家管家告诉我的，不可能出错！” 两个人去暗门铃。 门很快打开，门里出现一个年轻的女人，杨忠没见过陈小艺，但是觉得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他闺女。 迎着年轻女人疑惑的目光，杨忠激动道：“闺女！我和你妈来投奔你们了！” 年轻女人一听这话，往后退了两步，打算关门。 吴霞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门沿，理所应当地道：“闺女，我们怎么也是你父女，你这样不欢迎我们似乎有些不妥吧？” 她话刚说完，门后响起一个声音：“谁啊？” 年轻女人想关门关不上，转着头说：“夫人……这有两个人……” 陈小艺走过来，她看了两人一人，只觉得两人跟个乡巴佬一般。 眉头微皱，正准备赶人走，那个黝黑的男人激动地开口：“闺女，你才是我闺女！” 许宁馨一开始没打算将陈小艺不是陈家的事告诉她，但是后来宁晗说了。 陈小艺知道她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但同时她也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家很贫穷，所以她一直没想过联系他们。 今天他们却是找了过来。 陈小艺面色一变，不打算认他们：“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给我赶紧走！” 吴霞看着和她八分像的陈小艺，心里已经肯定这是她女儿。 她道：“小艺，我们是你父母啊！” 陈小艺皱着眉：“我的爸爸妈妈是陈茂军和许宁馨，你们才不是我父母，赶紧走，不然待会我报警了！” 杨忠进不去陈家，没法赖到陈家的门口。 现在陈小艺给他们开了门，难道他还要因为两句话就要离开不成。 杨忠把包放到地上，“闺女，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辛辛苦苦地生下你，虽然……虽然因为一些意外和你分开了这么多年，但我们是你父母啊，你怎么能不认我们！” 杨秀芸是辛辛苦苦养大，陈小艺便是辛辛苦苦生下来。 杨忠继续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去做亲子鉴定也行。小艺，你不能不认我们啊！” 陈小艺心里很清楚他们是自己的父母。 可她从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没有任何的感情。 而且这两个人打扮的寒酸，一看就是拖油瓶，她放他们进来，估计这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陈小艺道：“我不管那些，总之我不会认你们的！你们赶紧走！” 说完她吩咐保姆关门。 门被吴霞的脚给抵住，保姆关不上。 吴霞看着珠光宝气的陈小艺，不开心地说：“当年我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偷偷把你和杨秀芸掉包，现在你过着这样的日子竟然不想认我们？” 她这话一出来，包括杨忠在内的人都朝她看。 杨忠先问：“老婆，你说什么呢？当年不是不小心抱错的吗？怎么……怎么是你故意换的了？” 陈小艺也面色难看：“你胡说！” 吴霞瞪了杨忠一眼：“你傻啊！说不小心抱错的你就信？医院里的人有那么粗心吗？” 三人在这僵持不下，王双鹏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到陈小艺身上：“小艺，他们是……” 陈小艺抢先回答：“我不认识他们！双鹏，你快把他们赶走！” 杨忠大声嚷嚷：“胡说！我们明明是你父母！你不但不认我们，还要赶我们走！有你这样的子女吗？” 几人的声音都很大，对门听到动静打开门。 “这是……” 王双鹏朝那人笑了笑，道：“没什么，一点家事，抱歉吵到你们了，我们马上解决。” 那人看了两眼，关上了门。 等人关门，王双鹏垂眸看陈小艺，低声说：“小艺，让他们在外面闹也不是事情，先让他们进来说吧。” 陈小艺直接叉着腰进了房间，算是默认。 吴霞和杨忠看着王双鹏，笑着拎起包进去：“你是咱家姑爷吧！长的怪帅的。” 王双鹏温柔地笑了声。 两人进去后，杨忠把包朝沙发上放，陈小艺尖叫着说：“你们刚把包放在地上，现在又往沙发上放，脏不脏！” 杨忠又把包往下放。 陈小艺依旧尖声：“这是从意大利进口来的地毯，清洗起来很麻烦的！” 杨忠一时不知道该把包往哪里放。 刚刚开门的年轻女人走过来说：“我帮你们拿去放吧。” “谢谢你。”杨忠把包给保姆。 陈小艺坐到沙发上，翘起腿，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最终说：“你们一天都没养过我，我不会认你们的！” 杨忠立刻道：“我们是你父母，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 陈小艺发笑：“我凭什么认你们？” 杨忠：“我和你妈生了你。” 陈小艺哼道：“所以呢？然后呢？就因为你们生了我，我就要认你们，赡养你们一辈子？凭什么啊？我要是没有你们，根本不会被爸爸妈妈赶出陈家，都是因为你们我才回不去家，你们还好意思来找我。” 在陈小艺看来，这一切都怪吴霞和杨忠。 本来她生活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所谓的亲生父母，爱她的爸爸妈妈都把爱转移给了另一个女人。 要是他们一直不出现，根本不会出这种事。 不管是抢了她位置的杨秀芸还是亲生父母，她都讨厌。 这些都是害她被赶出陈家的人。 吴霞道：“要不是我们，你根本不会过这么多年好日子。” 刚才吴霞说，是她掉了包。 但是陈小艺一点都不认这个好：“那你们就永远不要出现啊！半路出现，把我原来的生活改变算什么？你们怎么不干脆全死了！” 如果他们全死掉，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 陈家人不会发现杨秀芸，不会把杨秀芸认回去，把她赶出来。 自己的女儿如此诅咒自己，杨忠变了脸色：“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这是你不孝！” 陈小艺冷笑：“你不认你们，为什么要孝顺你们！” 杨忠气的不晓得说什么。 卧室里响起女儿的哭声，陈小艺抱着胸口站起来：“我不管你们想说什么，你们给我从哪里来，从哪里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陈小艺去哄女儿去了，杨忠生气道：“我真是白生这个白眼狼了！” 吴霞也黑着脸没说话。 两人坐在这，打算等陈小艺哄完女儿继续和她讲道理，王双鹏喝着茶道：“伯父伯母，小艺从小娇惯惯了，说话不经大脑，你们别往心里去。” 两个人的态度千差万别。 吴霞自然不可能对王双鹏恶言相向，摇着头说：“没事。” 王双鹏喝了两口茶，继续说：“这样，小艺这边由我来说，我有套房子还空着，你们先去那套房子住吧！” 杨忠一听说有房子，疯狂地点头应好：“好好好！” 王双鹏补充，“就是这房子有点小，你们别介意。” 杨忠：“不介意不介意！” 现在陈小艺不愿意接受他们，杨忠和吴霞只能先去王双鹏的说的房子，等着王双鹏给他们好消息。 正如王双鹏所说，这套房子很小。 杨忠看着巴掌大的房间，转头想表达不满，吴霞拍了他胳膊一下，转头和王双鹏说：“双鹏，小艺那边多麻烦你了。” 王双鹏应好：“我会努力劝小艺的，这段时间就先暂时委屈你们住在这里。” 王双鹏走后，杨忠指着放着床便没多大空间的卧室说：“这么小的房子让我们怎么住？” 吴霞说：“那还能怎么办？这房子不住，陈小艺又不认我们，我们睡天桥去吗？” 想起前几天自己刚睡天桥时的场景，杨忠闭了嘴。 吴霞看了一圈，说：“这房子虽然小，但是该有的都有，而且地理位置也不错，要值不少钱呢！” 两人在这间小房子住下。 吴霞和杨忠的出现把陈小艺搞的心情极差，知道王双鹏把他们安置下来后，陈小艺心里更不舒服。 她抱着女儿，不满地说：“双鹏，你干嘛要把他们安置下来啊！” 王双鹏笑着说：“我听说杨秀芸回陈家之前，和他们做了了断，不认他们了。” 陈小艺：“杨秀芸都不认他们，你还把他们带回来，是捡别人不要的破烂吗？” 王双鹏低笑：“当然不是，小艺，再过几天，陈家要举办个宴会，正式欢迎杨秀芸回陈家，顺便将他们介绍给别人。你说这个时候，要是杨秀芸的养父母出现，指控杨秀芸不守孝道会怎么样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养了二十多年的养父母指责不孝顺。 陈小艺登时明白过来，脸上现出笑意：“双鹏，还是你聪明！那咱们先让他住着，过几天咱们把他们带去宴会上，到时候肯定让杨秀芸颜面扫地。” 她陈小艺得不到的东西，杨秀芸也休想那么轻易的得到。 王双鹏笑的一脸深意。 有了王双鹏的话，陈小艺想去找杨家二老去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王双鹏却是拦住了她。 王双鹏说：“你还真想让他们搬咱们家住啊，你去了那就是原谅他们了，这件事让我去。” 陈小艺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王双鹏一点都不着急，直到宴会的前一天才去杨忠和吴霞现在所住的地方。 杨忠和吴霞都还有些积蓄，这些天的日子过的格外滋润。 王双鹏又直接带着他们到苏城的大酒店。 坐在包厢里，杨忠看着豪华的装修，眼睛里发亮：“这里可真好看啊！” 吴霞淬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忠被说的端坐好身体，说道：“说的对，等咱们去小艺那，这样的日子天天都有，不能这样没见世面似的。” 王双鹏点完菜回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挂着笑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坐下，关心他们：“这几天公司刚起步，太忙了没抽出时间，你们在那住的还习惯吗？” 杨忠道：“除了房子有点小，都挺习惯的。双鹏，小艺什么时候才愿意原谅我们啊！” 王双鹏叹了口气，“小艺这个人太倔强了，得再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 虽然迫切地想住大房子，但陈小艺不松口也没办法，杨忠同样叹了口气，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女儿不愿意认我，养的女儿也不要我！” “小艺从小把陈家人当亲生父母，一时转变不过来，你们给她个适应时间，等过段时间，她接受了，我一定马上把你们接回去。”王双鹏保证。 吴霞自是对这个姑爷的话深信不疑：“我们相信你，我们等着。” 王双鹏给两人各倒了杯茶，假装惊讶道：“伯父，你刚刚说养的女儿不要你……这是什么意思？” 提起杨秀芸，杨忠黑着脸说：“还能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没少过她一口吃的，她现在有了靠山，说我们对他们不好，不要我们了！” 吴霞嗤道：“她就是嫌我们穷！” 成功挑起话题，王双鹏惋惜着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会来找小艺，她也太过分了，你们对她那么好，她竟然翻脸不认人！” 杨忠同意的不行：“她就是个白眼狼！” 王双鹏说：“不过也是，之前爸妈都特别宠小艺，结果她回来之后，爸妈硬是被她说的把小艺赶出来了。” 两人站在同一个战线，听到陈小艺被杨秀芸赶出来，杨忠哼道：“我真是白养她了！” 吴霞也说：“当初就该掐死她！” 成功挑起两个人的怒气，王双鹏继续努力：“哎，谁也不知道会养出个这样的人，你们倒是还好，以后还有小艺，小艺不可能亏待你们的，就是……哎……” 杨忠问：“就是什么？” 吴霞也一脸好奇。 王双鹏说：“小艺的养母身体一直不太好，杨秀芸这样一个人，迟早把她气到半死，到时候她出了事，小艺肯定得伤心难过了。” 在王双鹏的话里，陈小艺是个特别心疼父母的人。 杨忠想到等以后搬去跟陈小艺住后，陈小艺对他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嘴笑的歪到了耳朵后。 装模作样地问道：“那可怎么办？现在小艺被赶出来了，也没办法了啊！” “谁说不是呢。”王双鹏扼腕叹息。 杨忠说：“陈家别墅外面还天天有保安看着，根本进不去，小艺难受也没办法啊！” 王双鹏叹气。 门响了两下，接着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一道道菜精致美观。 杨忠和吴霞肖想了一辈子赚大钱过好日子，可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菜，和王双鹏客气了两声，立马吃起来。 菜到嘴里的口味也是出奇的好。 两人顾及着王双鹏，想着不能在王双鹏面前丢了面子，吃相还算是雅观。 也没雅观多少。 王双鹏没什么食欲，静静地看着他们吃。 吴霞吃了会，看到王双鹏一直都没有动筷子，问道：“双鹏，你怎么不吃？一起吃啊！” 杨忠闻言也抬头好奇地看他。 王双鹏笑着说：“我还不是很饿，你们吃，不用管我。” 杨忠：“那我不客气了！” 两个人把一桌子菜风卷残云般地吃完，杨忠拿着牙签剃着牙，有些意犹未尽。 王双鹏给自己倒了杯水：“伯父伯母，要再给你们点一些吗？” 杨忠抱着肚皮说：“不用，吃的差不多了！再点吃不完了！” 吴霞道：“双鹏，让你破费了。” 王双鹏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厌恶不屑，“这些都是应该的。” 王双鹏又让服务员上了些水果和点心，杨忠吃的很撑，已经吃不下，但是又想浪费，慢慢地吃着。 王双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伯父伯母，杨秀芸对你们再差，终究都是你女儿不是。” 有了陈小艺，杨忠早已忘了杨秀芸。 他摆着手说：“这么白眼狼的一个女儿，我们宁愿不认！” 王双鹏道：“那你们不想见她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你们寻个见面的机会！” 一听这话，杨忠来了精神，他坐起来，但是因为肚皮撑，又躺了回去，他问道：“真可以让我们见面吗？” 虽然现在有了陈小艺见不见无所谓，但是可以见，可以敲诈一笔，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呢？ 第39章 杨忠坚信，只要见到杨秀芸，一定可以问她要到钱。 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多。 王双鹏说他有办法有门道，杨忠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双眼睛盯着王双鹏：“有什么办法让我见她？” 王双鹏道：“明天晚上陈家会举办宴会，给杨秀芸接风洗尘，我弄到了张请帖，伯父你要想去，我到时候带你们去。” 杨忠立刻答应：“好！那我肯定要去！” 为杨秀芸专门办的宴会，他不信在那么多人面前，杨秀芸要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没有费吹灰之力便说服了杨忠，王双鹏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等明天过来接你们。” 这边已经暗暗达成明天要去闹事的默契，陈家这边却丝毫没有察觉。 许宁馨和杨秀芸坐在客厅里，和管家确定着明天宴会的细节。 明天有将近大半的苏城名流到场，杨秀芸从未见过那么大的场面，面上止不住紧张。 许宁馨安慰她：“秀芸，你别担心，就跟平时一样就行，到时候露个面就行，不需要你干什么。” 杨秀芸咬着唇点头：“好。” 宁晗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给小黄发消息：“小黄叔叔，信你送给陈小艺了吧？” 小黄回她：小黄叔叔做事你放心，已经送过去了。 宁晗弯起嘴角。 一直让杨家人当个提款机吸血也不是回事，总得要有个了断不是，明天就是个很好的日子。 每个人各怀心思，等到了这一天。 一大早，宁晗便被杨秀芸喊起来去做造型。 陈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杨秀芸认祖归宗，宁晗也得认回来。她换上和杨秀芸同款公主裙，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一起格外养眼。 做好造型，一家人赶往苏城最好的酒店。 宴会是晚上才开始，但是为了不出意外，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外营业，酒店里一大早满是忙碌的身影。 宁晗和杨秀芸先去楼上休息。 宁晗坐在沙发上，想着陈小艺会出现的几率为几分，陈小艺将杨忠和吴霞带着一起的几率又是几分。 应当有九成九吧 。 三个自私自利的人，肯定都不会甘心看他们一家幸福和睦的在一起，这样的日子里，不出现才奇怪。 正如宁晗所料，今晚他们都会来。 被王双鹏提醒后，陈小艺早就在期待看杨秀芸出糗，早早地挑好礼服换好装扮等着。 王双鹏先去接了吴霞和杨忠。 苏城名流都会到场，这个日子很重要，王双鹏同样换了正装，做了造型，杨忠看到王双鹏这样，低头看了眼身上街头几十块钱买的衬衫。 他问王双鹏：“双鹏，我和你妈是不是穿的太寒颤了，我们要不要也去换套行头啊？” 王双鹏摇头道：“不用，你们这样穿刚刚好，刚好衬托你们过的凄惨，杨秀芸有多过分。” 吴霞和杨忠穿的越寒颤，越和光线亮丽的杨秀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是去卖惨彻底敲诈勒索要钱的，杨忠觉得王双鹏说的对 ，赶紧和吴霞上了车。 接到杨忠后，王双鹏又去接陈小艺。 按照王双鹏说的，陈小艺应该对吴霞和杨忠的出现感到惊诧，所以车一停下，陈小艺看到后座的两个人，原本带笑的脸立马拉下去。 一双眼睛如同蛇信子，冰冷异常：“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忠下车：“小艺，双鹏说今天陈家有宴会，我们想见秀芸，所以拜托他带我们一起去的，等我们进去了，保准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陈小艺鼓着腮帮子努力做出生气的样子。 王双鹏站在她身侧道：“小艺，他们好歹是杨秀芸的养父母，想见一面也不过分，你别生气。” 陈小艺撅着红唇哼了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她一路维持着生气的表情，杨忠坐在后面不太敢说话。 今天是周末，整条路都十分堵，王双鹏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酒店。 已经来了不少的人，王双鹏正正了领带，挽着陈小艺进场。 因为有邀请函，四个人顺利地进去。 一进去，陈小艺立刻说：“你们两个离我远一点。” 这话除了是杨忠刚才说过，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这样一对寒酸的父母。 杨忠和吴霞今天的目的也不是陈小艺。 两人和陈小艺分开，陈小艺笑起来，问身旁的王双鹏：“老公，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王双鹏刮了下她的鼻子，“棒极了！” 酒店很大，吴霞和杨忠也不知道要去哪，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西装革履，手里拿着红酒杯，看到杨忠两人，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脸上半点没表现：“你们是……” 杨忠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告诉所有人他是杨秀芸的养父，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伸出了手说：“你好，我是杨秀芸……就是今天主角的父亲。” 男人点了点头，和他握手：“你好。” 男人很快便走了。 两人站在一起，杨忠抓了个路过的服务员：“喂，我问你，陈家人在哪？” 服务员瞧了杨忠一眼：“我不知道。” 杨忠没在大厅里看到杨秀芸，服务员也不知道，杨忠四下看了圈，问吴霞：“老婆，我们去哪找杨秀芸？” 吴霞道：“急什么，到时候杨秀芸就出来了，我们等着就行。” 作为今晚的主角，杨秀芸必然会出面。 杨忠不着急了，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来，有人来的时候和别人聊两句，没人的时候就吃点心。 陈小艺瞥见杨忠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道：“真丢人。” 王双鹏顺着目光看了眼，“不管他们。” 晚上八点，宴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走到台上，音乐声停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台上，听主持人道：“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 一大段的开场白后，进入到正题：“今天是陈茂军先生、许宁馨女士认回令千金的日子，让我们欢迎他们！” 陈茂军挽着杨秀芸进场，许宁馨牵着宁晗跟在后面。 宁奕因为腿脚不方便没有过来，主持人等人站好后，继续道：“人生总有各种各样改变一生的事情，比如中彩票，而发生在陈先生身上的事比中彩票还要让人激动……” 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看见两个人冲到台上。 保安还没反应过来，杨忠已经跑到了台上，激动地抱住杨秀芸道：“秀芸！爸总算见到你了！” 杨秀芸被抱了个满怀，完全愣住了。 陈茂军反应过来，使眼色让保安把人拉下去。 吴霞看到保安过来，眼疾手快地抢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大喊道：“我们是杨秀芸的养父母，你们不可以把我赶走！” 所有的焦点全落到台上。 杨秀芸看着她们，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吴霞拿着话筒，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们为什么来了？杨秀芸，我们养育你二十年，你回到陈家后，拿五万块钱打发我们后再也不见我们了，你现在还问我们为什么来？” 杨忠顺着说：“要不是今天，我们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台下的人都像看戏般地看着他们。 杨秀芸本来就紧张，被这些目光审视，更觉得紧张，她拽着杨忠两人的袖子说：“我们有什么事下去说。” 可是杨家二老怎么会愿意下去。 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还能有机会不。 吴霞道：“秀芸，我们家是比不得陈家，从小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我自摸良心，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如今却抛下我们，未免太过无情。” 整个酒店只能听到吴霞的声音：“你爸为了养你们，把身体熬坏了，如今你亲手把你哥送进监狱，又对我们不愿不顾，杨秀芸，你果真好狠的心！”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一面看着台上，一面低头议论。 “真的假的？陈家这千金这么过分，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养父母，心也太坏了吧！” “我听说，陈家这位新千金，怕陈小艺抢了她的东西，故意把陈小艺挤兑走呢！逼的陈小艺临走前捞了一笔，要不然，陈小艺得被净身出户！” “还有这种事！我前段时间只听说陈家出事了，没想到是这个事。” “哎，你们不懂。我老婆和陈小艺是闺蜜，她告诉我的。” “不是我说啊！陈老爷子和陈夫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怕是要毁在这位新千金的手里咯！” “是啊！你看她穿的这么好，再看看养父母……这么寒酸，不说我还以为是大路上要饭的！” “可悲啊！” 没有人知道真相，听了吴霞的话，所有人便开始对杨秀芸指指点点起来。 杨秀芸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此时此刻心里还觉得难受。 她自觉对杨忠他们一点都不差。 如果是正常人，有这样一对父母，肯定不会再认他们，可她不但为他们考虑，甚至给了他们钱，换来的确实这样的污蔑指控。 以德报怨，莫过如此。 杨秀芸只觉得心底失落，周身发冷，她甩开杨忠抱着她的胳膊：“你们……” 吴霞不给杨秀芸辩解的机会：“这对你来说，我们让你过的日子是不好，但这是我们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所以哪怕我对你差，那也是因为条件如此。 而不是我们单纯的对你差。 如此颠倒黑白，杨秀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着满场的指责声，许宁馨听不过去，她扬声道：“你少在这乱说，你以前对秀芸都做了什么，现在还好意思站在这里，你们要点脸！” 占据着舆论的上分，吴霞丝毫不虚：“我们没有对不起她的，倒是她对不起我们！” 众人更愿意相信吴霞。 “陈夫人也太惨了，应该被新千金骗的很惨吧！都这个时候还替新千金说话。” “我看也是，你看新千金这个面向就不是善茬。” “能把小艺挤兑走的能是什么好人，你看陈夫人这生气的表情，还不知道听了新千金多少洗脑包！” 所有人都觉得是陈家被蒙骗，他们是看清整件事的人。 杨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可怜：“秀芸……我们也不要什么，你……你只要给我们点钱，让我治病就行……我的身体……咳咳……” 吴霞同样道：“我们对你从来都没多大的要求。当初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好亲事，可你非要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去过日子，我们也都由着你了。现在，我和你爸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度个晚年。” 当时他们分明是为了彩礼钱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杨秀芸气的发抖：“不可能！” 她不会再做一分一毫的退让。 吴霞：“你难道真的想让我和你爸死吗？” 杨忠配合着咳嗽的更起劲，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 有个人大喊：“白眼狼！” “白眼狼！不要脸！”立刻有人附和。 整个场地已经被吴霞两人的舆论掀起来，陈茂军努努嘴，让一直没动手的保安上来把人拉走。 保安上来很快制止住两人。 吴霞大喊：“杨秀芸！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对待我们，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杨忠也道：“说不过我们就要把我们带走，说我们全是颠倒黑白是不是！杨秀芸，别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相信你再怎么说，别人都不会相信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把我们带走，不让我们说话，肯定是怕影响更大。 陈茂军不听两个人的话，挥着手让人把人拉下去。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等一下！” 所有人又往后看。 只见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搀着一个头发发白的妇人站在门口，众人自动给三人让了道。 陈队和小黄牵着妇人往里走。 陈茂军看到陈队，苦恼地皱起眉：“小陈，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陈队走上台，不用话筒，便能让所有人听到声音：“先不要把他们带下去。” 虽然不知道陈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茂军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按照陈队的要求去做。 吴霞和杨忠被松开，杨忠赶紧道：“陈警官，你也是来帮我们的是不是？” 陈队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小黄却忍不住了，他淬了一口，哼道：“你们两个颠倒黑白的人，还想骗这些人，没见过比你们还要坏的人了！” 杨忠说：“我们哪骗人了，我们那句话说的不对了？杨秀芸不是自打回到陈家之后便对我们不管不顾了？” 小黄气的牙痒痒：“那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以前怎么对秀芸姐的？小时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为了钱要把秀芸姐嫁给傻子，还能说是找了户好人家，你们还不够不要脸？” 吴霞辩驳：“我们穷人家教育孩子都是这样的，不打不骂怎么让她听话。至于嫁给傻子……我们事先又不知道那人是个傻子，再说那家人确实条件好，就算是个傻子，她这辈子也不愁吃喝，我们没什么对不起的。” 小黄：“前段时间你们拿着棍子差点把秀芸打死呢？” 吴霞巧舌如簧：“那时候她哥刚因为她进监狱，她爸当时激动，没听到全部直接生气地打了顿，最多是冲动了点，难道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为孩子好吗？” 如此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洗成只是冲动点。 小黄觉得她不去演讲简直亏大了！ 陈队笑着说：“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用良苦用心来解释，你故意把你女儿和秀芸调换算什么？让本来前路顺遂的秀芸提前体会苦日子吗？” 听到这话，杨忠面色一紧。 他之前不知道，但是前两天去找陈小艺时，听吴霞说过，吴霞当年确实是故意。 后来他也偷偷问了吴霞，吴霞把细节全告诉了他。 因为两人都不喜欢女娃，都不想要，但是把自己的女儿扔在外面，让她风雨漂泊的吴霞又不忍心，刚好知道他们同家医院里有户有钱人家也刚好这天生了孩子，所以动了歪心思，把两个人调换了。 这些内容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必然会被戳着脊梁骨骂。 吴霞也显然不打算承认，她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是当时因为意外不小心抱错的吗？”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医院都不会再留下档案，只要她不承认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可是吴霞没想过万一有目击证人怎么办。 被陈队和小黄带过来的老妇人此时开口道：“那天是我值班，我去查房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婴儿房，当时只以为是哪个妈妈着急见自己的孩子，没有多想，最近听到陈先生这件事，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那天鬼鬼祟祟溜进去的就是她。” 老妇人的手指到吴霞身上。 吴霞努力地辩驳：“我不是，我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从来没有去过……” 但是心虚的语气显得十分的苍白。 老妇人头发已经发白，手上也瘦的只剩下皮，她朝陈茂军和许宁馨鞠了个躬，诚恳道：“陈先生、陈夫人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导致你们和亲生女儿分离二十年，如果我当时上心点，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 陈茂军从陈队和他透过这个底后，陈茂军也不是没想过要查。 但是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查出来。 现在突然出来个证人，陈茂军沉默着没说话。 杨忠本来就因为这些事心虚，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慌的整个人瘫到地上：“不可能……怎么会被人看到呢……” 这句话算是间接承认了所作所为。 吴霞再想辩驳都没了力气。 杨秀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双眸大睁地看着吴霞和杨忠，她原本以为他们俩只是单纯的重男轻女…… 没想到他们坏成这样。 她瞬间觉得以前处处为他们着想的自己像极了傻子。 小黄掏出怀里的手铐，拷在了吴霞和杨忠手上：“你们涉嫌拐卖儿童，跟我们走一趟吧！”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两个人被带走。 一场闹剧，声势浩大的开场，又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中结束。 后面的内容显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宴会结束后，陈队赶到陈家，陈家灯火通明，今晚注定睡不着。 杨秀芸还处在不可置信中，整个人有些呆愣，陈队看了杨秀芸一眼，和陈茂军认错：“舅舅，对不起。” 陈茂军已经隐隐察觉出陈队的意思。 听陈队说：“那个护士其实是我找人演的，是为了骗他们承认。” 过了那么多年，哪怕记得当年有那么一件事，也不可能肯定地认出人。况且，他也到处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到。 那位说的煞有其事的老妇人一定是假话。 他道：“我知道了。” 陈队摊着手无奈地说：“虽然做假证不对，但是不用这种办法，吴霞两个人也不会承认。哎，可惜我……做了这样的事。” 作为人民警察，做伪证是不对的，但他还是做了。 就像宁晗当时所说：如果吴霞心里坦荡，她们就算把证据做的再逼真都没有半点用处，而且这只算是吓她，她要是心里不坚定，她会全部交代的，老妇人不会上法庭，算不上做伪证。 而且，总不能让吴霞缠着她们一辈子吧？ 陈茂军笑道：“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连我们都瞒着不说，我都差点被你蒙骗过去了！” 陈队看了眼看似乖巧的宁晗，笑着没说话。 吴霞两人还需要审讯，陈队将事情告诉陈茂军后，又赶紧赶回了警里。 只剩下陈家人。 杨秀芸已差不多听明白，也从呆愣中回了神，喃喃道：“爸妈，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做下这一切的局是吗？” 陈茂军点头。 杨秀芸又觉得说不通：“如果他们是想靠多年以后你们把我认回来，应该竭尽可能地对我好才是，这样我肯定不会不管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差……让我想心软都做不到。” 许宁馨猜测：“可能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吧！” 因为不怕被发现，所以肆无忌惮地坏。 杨秀芸不知道说什么。 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人能睡好，宁晗第二天顶着熊猫眼起床时，看到报纸上已经全是昨天的内容。 她看着那些声情并茂，仿佛当年亲眼看着吴霞做这些事的描写，冷冷地笑出声。 吴霞善用舆论，她便不会吗？ 是找不到证据，但是她做过这些事，伪装的再好，都掩盖不了心虚。所以只要模模糊糊地说一下，她便会忍不住地露出马脚。 而且这事几乎整个苏城的人都见到了，她辩无可辩。 即便是被揪住了小辫子，吴霞使用不承认当年做过的事，但是她和杨忠是分开审讯的，杨忠那边却是将她的罪行全招认了。 这件事压根没有任何的悬念。 两个人全被关了进去。 杨秀芸从没想过吴霞两人坏成这样，接受不了这件事，两人上庭的时候她没去，被关进牢里时，她依旧没出现。 仿佛没有这两个人一般。 陈小艺已经离开陈家，陈氏那么大的企业总要有接手人，陈茂军开始培养杨秀芸和宁奕。 宁奕倒还好，读过书，很多东西一就通，很快便上手了。 但是杨秀芸不一样，杨秀芸从小便没上过学，认识些简单的字可以，但是再多的就不行了，陈茂军只能先送杨秀芸去读书。 杨秀芸忙着驰骋在学习的海洋里，也根本没心思去想吴霞和杨忠。 宁奕的腿也逐渐好起来。 时间缓慢而又快速地往前行进着。 等到杨秀芸想起来时，已经过去整整两年。 秋风萧瑟，杨秀芸从公司出来，看到路上满地的枯叶时，突然想起了吴霞和杨忠。 她开着车前往了苏城监狱。 在等待室等了会，吴霞带着脚链手链走过来。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墙，杨秀芸拿起话筒，看着短短两年内苍老到不成样子的吴霞，听她先开口：“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见我们。” 声音也没了当初的盛气凌人，杨秀芸明知故问：“过的还好吗？” 吴霞所有的骄傲都被磨完：“你觉得我在这里能过的好吗？”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杨秀芸平静地看着吴霞，道：“种瓜的瓜，种了什么因果便会得到什么因果，这些年你还没悟过来过来吗？” 正如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吴霞古怪地笑了声：“你成功了，我是失败者，当然你想说什么是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她不喜欢女孩，但陈小艺是自己的孩子，比起不知道是冻死在外还是被谁收留，她当然更愿意选择让陈小艺去过好日子。 就算多年后陈家发现了，她觉得陈小艺也会顾念这个情分，带她过好日子。 可结果不如人愿。 只能说她是失败了，不能说她错。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杨秀芸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困惑的问题：“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对我那么差。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到了这种时候，吴霞没了瞒的必要：“因为当时我们打算把你扔掉。” 她继续说：“是你奶奶拦着不让我们扔，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样恶毒的话听起来，杨秀芸只觉得惊诧。 但又似乎意料之中。 这的确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吴霞继续说：“杨秀芸，看到我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杨秀芸其实没觉得得意。 她摇头：“我是失望，失望我真心地对待过你们，你们却是想我死。” 吴霞嗤道：“少装蒜，别以为的不了解你。杨秀芸，你等着，等我出去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着她丝毫没忏悔的模样，杨秀芸叹了口气：“那我等着。” 挂掉电话，吴霞拖着锁链离开，杨秀芸又坐了会，杨忠进来，他立马抓起话筒说：“秀芸！秀芸！爸爸知道错了！你放爸爸出去吧！” 和吴霞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秀芸同样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温柔：“做了错事就该受罚，当年我已经帮过你一回了。” 杨忠哭道：“这些都是你妈做的，跟我没关系啊！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啊！秀芸！你相信我！” 杨秀芸实在帮不了他，安慰了两句，杨忠激动地拍着玻璃，旁边的警察见状，直接带着杨忠离开。 看着杨忠奋力挣扎的背影，杨秀芸平静异常。 还有杨有为也在这里关着，但是杨秀芸已经没有见下去的必要了，她起身，开着车回去。 到家的时候，宁晗正坐在房间里玩电脑。 这两年宁晗一路跳级，看着她比自己还熟练的运用电脑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她给宁晗倒了杯牛奶，放到她面前：“玩久了休息会，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宁晗甜甜地笑了两声：“好的，妈妈！” 杨秀芸走出去，刚好和宁奕碰上，宁奕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穿着白t的穷小子，他穿着昂贵的衬衫，英气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手里拿着文件，见到杨秀芸，笑着说：“芸芸，我打算和爸讨论最新季度的项目，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听？” 宁奕十分聪明，学东西很快，陈茂军对这个女婿特别满意，已经几乎将公司都交到了他手上，除了一些重要的合同项目，其余的都由宁奕决定。 杨秀芸这两年学了许多知识，点头道：“好啊，我们一起吧。” 她跟着宁奕进去书房。 最近讨论的是苏城开发区的项目，苏城城内已经发展的差不多，政府新划了一块地，打算将开发区发展起来。 那里离市区远，很多人都不看好。 宁奕却有独特的想法：“爸，芸芸，这里现在是还荒无人烟，但是苏城的房价已经很高了，很多人都买不起苏城城里的房价，肯定会有很多人退而求其次买这里的房子。而且政府有很多个项目在建，过不了几年，这里定然成为第二个苏城。” 这两年房价上涨的厉害，所有人都铆足了劲，没房的想买，有房的想再买一套屯着升值。 陈茂军当年存着一股劲进入房地产便是凭着无知无畏，现在他觉得宁奕跟他年轻时很像。 他放手给他：“你有什么想法大胆去做就行，我和你妈年纪大了，想过几年舒心的日子，不想烦这些事了。” 宁奕应道：“好，爸我会好好干的。” 和陈茂军说过后，三个人相携着下楼，许宁馨坐在客厅里，在宁晗前两天刚教她的游戏，见了三人，笑道：“你们聊完了？” 杨秀芸过去给许宁馨几人倒了杯茶：“是啊，我跟着听听。” 陈茂军道：“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多听听，多学学好！”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聊着天。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几份报纸，最上面的一份用着通红的大字道：“当红花旦被拍和双鹏影帝老总携手共进，姿态甜蜜。” 可是客厅里的几个人谁都没将目光放到报纸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自己正在更的纯爱文《和死对头互换后[娱乐圈]》，点击右上角专栏即可看 文案： 秦星禾有个死对头，刚入圈两年便荣登影帝，正当他以为要被死对头踩进云泥之际时，他们互穿了！ 两大顶流竟然接了同一档综艺，正当所有人搬好小板凳，等着两人互撕头发修罗场时…… 两大男神肩抵着肩，小魔王亲昵地摸着新晋影帝结实的腹肌，咬着他红的发烫的耳尖低声说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们这些vip观众不配听的吗？# 这还没完，他们发现影帝时时刻刻将小魔王揣在身边，小魔王穿少了，他把衣服脱给小魔王；小魔王嫌冷，他给小魔王捂手…… #这叫死对头？这分明是谈恋爱！# 网友们边磕cp边期盼着他们撕起来，终于有一天，两个人互不搭理，即将要撕的血雨腥风时……新晋影帝写起了认错书。 #我愿称这档综艺为两大顶流恋爱史# #民政局搬来了，拜托你们原地结婚吧#